“插好了。”孟虎沒在聽她囉哩囉唆,臉上露出滿意自負的笑容,轉向她。
她看見那一束姑且稱之為花的玩意兒,殘的殘、斷的斷,其中有三枝還斷頸,花苞苟延殘喘倒吊在半空中搖晃,它們全被擠在窄窄瓶口的白色花瓶裡,她隱約聽見那些玫瑰在哭,哭自己死於非命,而孟虎在笑,笑他生平第一次插花就有讓人亮眼的成品。
他很樂,看得出來。
“孟虎,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她嘆氣。
“你剛說什麼?”
算了,她都說了兩天了,他也無動於哀,今天再多費唇舌應該一樣沒用。
“很奇特的插花技巧,巧奪天工,應該沒有人能模仿得出來。”默默為花哀悼五秒鐘,過人不淑,慘死虎爪之下。
“我隨便插插而已,還勉強可以看。”
很好,孟虎完全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她點頭,不讓他沒面子。
“還麻煩藍先生來探病,真抱歉。”
“對那傢伙有什麼好抱歉的?下回他住院,你再去給他看回來,誰也不欠誰。”
“這種事還能看回來?你也真的……”嘴好壞,這樣詛咒朋友。
孟虎坐回椅上,“你要不要吃什麼?喝什麼?我去買。”
被他一問,她也覺得嘴饞。“好呀,我想吃麵線,不加香菜,小辣。”
“大腸面線嗎?我知道天母有一家超好吃的。”
“我錢包裡有錢……”她還沒說完就被他狠狠一瞪,方才插完花還一臉樂得很的男人,馬上又變成晚娘嘴臉,臭得好像她提出多無理的要求,要吃龍腦鳳翅一樣。
她聽見他離開之前的重重冷哼,孟虎捉起安全帽,消失在她的病房。
原本那麼擁擠的病房,少了巨大的男人,瞬間空蕩了起來。
韓三月的視線膠著在已經關上的房門,房裡只剩下她一個。
她呆怔了幾秒,緩緩收回目光,頓了頓,又將眼光挪向擺花的幾桌。
好安靜,只有她在。
好可怕的安靜。
有種被孤單包圍的錯覺……對,是錯覺,但光是錯覺,就讓她開始冒冷汗,只不過一個人獨處不到一分鐘,她背脊的汗便將衣服弄得一片溼。
廁所是不是有水滴聲?是水龍頭沒關緊,還是……
房門外好像有腳步聲?是誰在外頭,想做什麼……
她幻想廁所裡會突然跳出殺手朝她開槍,幻想房門被人踹開,全身穿黑衣的人闖進來,置她於死地,就像那輛撞上她的車子一樣……
她在發抖,她知道自己單獨在這裡是不安全的,之前孟虎在這裡時,她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甚至於忘了自己可能會面臨的危險,還跟他東家長西家短,他只不過前腿才剛剛跨出去,她就反常了,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不安心地將病房四周看了一遍又一遍……
“不會有問題的,孟虎很快就會回來,你一個人沒問題的……”她低喃,逼自己做深呼吸,這裡是醫院,隨時有護士巡房……可是,如果連護士都有問題,怎麼辦?
她不信任任何人,沒有孟虎在這邊,她誰都不信。
叩叩。護士小姐來巡房,韓三月嚇得全身僵硬,這個護士是熟面孔嗎?她不記得了……
“韓小姐,今天傷口有沒有比較不痛了?”
“……”
“韓小姐?”咦?今天怎麼沒反應?前幾次韓三月旁邊有個臭臉先生,她一進來巡房,他就嘰哩呱啦地問傷口問復原問韓三月可以吃什麼東西補身體,韓三月也是邊聽邊笑,偶爾還會損臭臉先生兩三句,氣氛多好多融洽,她還以為韓三月是個開朗熱情的女孩,看來是小夫妻吵架了吧?
韓三月咬唇不說話,護士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