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斐湊到黃默耳邊,把從丁識淵那裡問到的情況簡單複述了一下。他把聲音壓得很低,又有收音機廣播的掩護,所以對面的二十九個人基本別想聽到隻言片語。
但就算這樣,他還是不放心,一邊講一邊餘光瞄著不速之客們,生怕說到一半,有人衝出來搗亂。
彙報完畢,黃默點點頭,表示瞭然。
黃默心裡有了數,宋斐心就落了地,再看不速之客,就不是餘光了,而是直接把臉轉向他們,面對面,光明正大。
“哎,那個三角眼的,你總偷瞄我幹啥。砸冰櫃那事兒我沒找你算賬就不錯了,你還敢七個不服八個不忿!”
“啊?”被抓了個現行的三角眼同學一臉懵逼,“什麼冰櫃?”他只是好奇這倆人在嘀咕啥,不自覺多瞅了兩眼,怎麼就橫空出世一個冰櫃?
宋斐一臉嫌棄:“別裝,喬司奇都指認了,砸玻璃冰櫃的就是你!”
“怎麼可能,”三角眼同學眼中的錯愕和無辜都是那樣的真誠,“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哈,”宋斐嗤之以鼻,“那你對什麼有印象?”
“我就記得我往宿舍外面跑,再然後就已經在這裡聽廣播了,真的。”
“……”甩鍋宋斐見多了,但甩得這麼簡單粗暴的還是第一次見。
這位失憶的同學,你贏了!
“哎,那膀大腰圓的,你把腦袋低到地底下我也能認出你後腦勺。剛才就是你捅的何之問,我都給你記著呢。”
努力想隱藏在人群中的粗壯同學被此不實指控刺激地拍案而起:“操,我他媽根本沒捅著!”
宋斐也橫眉立目:“你還想捅著?!”
男同學的氣勢在心虛中瞬間弱掉,虎背熊腰也不自覺有些佝僂,但還死撐著嘟囔:“我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亮刀了,大腦都是空白的,但後來真往下捅的時候手也抖,不然你以為他能有機會拿麵粉袋擋住?”
“這就是重點。那麵粉被你禍害一地,還能吃嗎,比捅著何之問更不可原諒!”
“宋斐……”不遠處傳來何同學溫柔的呼喚。
“啊,”宋斐一個激靈,弱弱轉頭相望,“小何,呵呵,你也在啊。”
“對啊,”何之問攤手,保持微笑,“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呢。”
“那個,你,坐下!”縮縮脖子,宋斐結束了這個危險的話題。
虎背熊腰的男同學迷茫地坐下,繼續在麵粉和人命的天平裡糾結。接二連三的遭遇已經基本摧毀了他的價值觀念體系,剛才聽廣播的時候稍稍重建了點,現在被宋斐一攪和,再度坍塌成廢墟。
黃默忍俊不禁地拉拉宋斐袖子:“行了。”
宋斐磨蹭半天才坐下來,頗有些意猶未盡,小聲跟黃默咕噥:“不嚇唬嚇唬,我總不放心。”
“現階段應該問題不大了。”
宋斐知道,黃默的語氣越淡,越說明有底,但:“現階段?”
黃默沉吟片刻,才輕點了一下頭:“嗯,有糧,有新聞。”
“可吃的……總會吃完。”誰都不想面對的現實,樂觀如宋斐,也說得很艱難。
黃默無奈笑笑:“那就只能到那天再看。”
是啊,眼下這種情況,能過好當前就算命大,至於以後,走一步看一步吧。
宋斐甩甩頭,成功丟掉對前路的黯淡展望,結果卻帶回了過往的不堪記憶:“你說,如果在超市遇見於梓晟他們的時候,我們能像今天這樣打一架,是不是後面的事情都會不一樣。”
“沒有這樣的如果。”黃默目光柔和地看著宋斐,“只要於梓晟不先動手,你們永遠都不可能跟自己的同學拼命。而且退一步講,那時的你們只有六個人,打架經驗也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