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潛意識裡她知道不能將未來的事告訴別人,所以每次想要說的時候,潛意識動作就阻止了她。
但是電腦壞掉,書著火,筆也壞掉又怎麼說,這麼多超自然的現象又怎麼說。
從徐末突然出現以來,甘藍就一直活在恐懼中,她眼睜睜地看著事態一步步走向絕路卻不能阻止也不能告知別人。
自責恐懼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著她的心。
所以在被怪物掐著脖子快要死掉的時候,她是真的有種解脫的感覺。
死了就可以撒手不管了。
很多次很多次想逃避,可是一看到徐末,她就沒辦法,她賦予在徐末身上的痛苦重任和壓力,對比一下自己,更想得到解脫的應該是徐末才對。
她欠的東西還沒還掉,不能就這麼死了。
外面的戰鬥還在繼續,乒乒乓乓的磕碰聲吼叫聲慘叫聲,她都聽在了耳朵裡。
床靠窗子很近,窗子沒有關牢,雨點突然噼裡啪啦地砸下來,像無數把錘子砸在窗子上,要把玻璃敲破一樣。
甘藍僵硬地保持著一個姿勢坐在床頭,視線的餘光能分出來一絲在別處。
黑漆漆又可怕的窗外大樹晃動出的殘影,或者是不知何時被推開的門口站著的某個人的身影。
身影?
甘藍整個背都戰慄了一下,心臟猛地悸了一下,誰站在那裡?
她想問一句想喊叫出聲,可是無法出聲無法動彈,她的手依舊攥著筆維持著狂寫的動作。一行寫完換到另外一行,甚至因為寫完了還翻了個頁,似乎完全看不到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在外人看來,她現在這個樣子才有些可怕。
甘藍在心裡祈禱著,不要靠近,不要靠近。
怕什麼來什麼,門口一直僵著不動的人邁開了腳走了過來,他的動作有些慢,似乎是不太方便的樣子。
靠的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甘藍終於看清楚了那是誰。
不是別人,正是睡在隔壁的陳雙。
此時陳雙的打著繃帶吊起來的那雙手不知道為什麼被放了下來,所以她才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是他。
甘藍鬆了一口氣,原來是他。
但心剛放下的剎那,她的背上就立馬又升起了寒毛。
陳雙沒有手上的那隻手裡正拿著一把手槍,而手槍,正直直地指著她。
看不清陳雙的臉,甘藍幾乎是拼了命地在心裡呼喚自己,快停下來,不要再寫了。
就在那時,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她的呼喚,她的手,第一次在這種情況下停了下來。
她幾乎是沒有耽擱一秒鐘,立即攥著紙筆裹著被子滾下了床的另一邊。
然後她撩開纏在身上的被子,光著腳坐在地上。
陳雙機械地往前走了幾步靠近了她一些。
甘藍盯著他的腳透過床底看向門外。
房間並不是太大,要出去就必須要經過陳雙。
如果從床下爬出去,能否在陳雙反應過來之前跑出去,在她到達門口的這一段距離裡,陳雙會不會從背後開槍。
在能動的那一剎那裡,她抬頭看了陳雙一眼,眼睛早已經適應了黑暗,所以她看清楚了陳雙的樣子,原本沉默寡言的一個認真孩子,此時表情變得特別可怕,就像那些怪物一樣,臉上壓抑著暴躁和迫切。
但是大約是剛剛發生變異,所以他還在掙扎著,手扣在扳機上沒有立即按下去。
甘藍覺得自己有希望能逃出去。
於是她趴在床下,用嘴咬著紙筆,幾乎沒有猶豫地四肢著地地往外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