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燭高照,珠簾叮咚。
沈硯立於鏡前,面容清冷,一絲不苟地整理好了儀容,
整理完畢,他緩緩轉身,看了一眼酣然入睡的李淳熙,眼神冷漠至極。
美人醉臥,粉面含春。
看似一派不染塵埃的純真模樣,行事卻是完全大相徑庭。
如今她越發瘋了,讓人難以預測,更難以駕馭。
沈硯收回目光,轉身對一旁守候的小太監們低語了幾句,交代他們照看好殿下。
這會兒已經過了子時。
沈硯匆匆趕往海棠苑,月光稀薄,唯有海棠苑西北角的雜物房內,留了一盞小小的燭臺,朦朧的微光中,一人靜坐在窗邊,身影被拉長,低垂臻首,側顏柔美如畫。
沈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抹微光牽引,此時此刻,在他心中,縱使滿天繁星都不及眼前這一點小小的光亮。
沈硯他輕輕推開門扉,動作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柳絮立馬起身,屈膝一禮,隨即又低下頭道:“沈公公,您終於來了。姑娘已在此等候多時……”
沈硯微微頷首:“你出去守著點,以免有人經過。”
“是……”
顧清語也隨之起身,還未開口,沈硯已如風般掠至她身畔,不待她有所反應,便將她溫柔而堅決地攬入自己寬厚的胸膛,緊緊相依,彷彿要將之前分離的時光全都凝聚補償回來。
他的懷抱,既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又蘊含著深深的柔情,讓顧清語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緊張的緋紅悄然爬上臉頰,心中也泛起一絲莫名的慌亂。
“對不起,我來晚了。”
沈硯的聲音低沉而略帶歉意,每一個字都飽含深情。
顧清語柔聲回話道:“您一定是有事耽擱了,都尉府的繁忙、景仁宮的瑣事,還有彤華宮……處處都離不開你。我能體諒,真的。”
沈硯聞言,身形微滯,緩緩鬆開了手,眼眸深處彷彿被夜色悄然侵染,晦暗幾分:“你都猜到了。沒錯,我的確是被***絆住了腳。”
說完這話,他目光如炬,緊緊鎖定在她的眸光之中,彷彿要從她的眼神裡尋找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情緒。
“我聽聞,***是個性情中人,性情率真,行事灑脫不羈,世間規矩於她而言,不過浮雲爾爾。殿下對你,更是有著一份不同尋常的在意和重視……我明白的。”
沈硯輕輕抿唇,舌尖掠過乾燥的唇瓣,隨之又掩飾性地笑了笑,眼神中的惆悵一閃而過:“你真的明白?我和她之間是什麼關係?”
顧清語見他神情複雜,坦然道:“這宮中,無非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凌駕於萬物之上的尊貴主子,一種是俯首帖耳、竭盡忠誠的奴才。外面的傳言,只把你們的關係傳得如何繪聲繪色,纏綿悱惻,也抵不過“主僕”二字的威嚴。所以,我自然明白,就算***殿下對你再好再依賴,她無法將你視為同儕,而你,也只不過是身不由己罷了。”
很多事說得太明白了,反而傷人心。
顧清語不想和他裝糊塗,也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只是隨意敷衍,毫無誠意。
沈硯聞言,一瞬間有些恍惚。
明明那些原本難以啟齒、羞於見光的不堪之事,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突然變得不再那麼荒唐可笑了。
她果然是會哄人的。
“我和你說過,我早已經是一個滿身汙穢之人,這輩子都洗不乾淨了。***的身邊早晚還會有新人在側,她素來沒什麼長性。”
沈硯言罷,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他輕輕搖頭,彷彿要將那些難堪的過往從思緒中甩脫。
“即便如此,你亦已手握都尉府,你已經翻身了。”
顧清語輕聲安撫,沈硯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