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珊用顫抖的聲音問:“那……”
“哦,他在G市私立醫院,你一定要來啊!”
子珊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只是囫圇地“唔”了一聲。
去還是不去?已經在G市了,就去看一眼,何況他還在昏迷中,不會看到自己。這樣想著,子珊去買了些他喜歡吃的荔枝還有寓意平安的蘋果。沒有買花,因為他對花粉過敏。這些,他喜歡的、不喜歡的不知道何時被灌輸進她的大腦,抹不去了。
G市私立醫院門口,子珊安慰自己:不讓他看到就行了,看不到,他也就不會心煩了。
“請問,餘若谷先生在哪間病房?”子珊詢問值班臺的護士。
“請稍等……呃,在506號病房。在那兒乘電梯上去,右手邊第一間。”
“謝謝!”子珊照著護士小姐的指示,上到五樓。沒有多少病人,房間寬敞明亮,設施一應俱全,應該是豪華病房吧!比母親出車禍進的那間病房好多了。
四年前,子珊還在T市。她在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同時也接到了母親因車禍不治身亡的死亡通知書。
子珊清晰地記得,在鎮上的衛生所裡,四五張病床擠擠挨挨地佈置在一間陰暗、潮溼、氣味刺鼻的病房裡。洗得泛黃的白色床單、被單,媽媽就安靜地躺在在裡面!臉色蒼白的媽媽永遠地閉上了眼睛,嘴角上揚,好像在對她笑。殷殷血斑徹底刺激了子珊的淚腺,他不停地搓著著母親冰涼的雙手,顧不得琢磨母親彌留之際說的那句“別恨你父親”,只不停地搓,不停地搓。直到後來眼皮重得抬不起來,只見著幢幢的人影,只聽到慌亂的腳步聲,只聞出刺鼻的藥水的味道。
醒來,已經是母親的骨灰下葬的那一天,子珊蓬頭垢面地跑到亂草叢生的墓地。那個叫做餘若谷的男人正對著那塊刻著“慈妣喬露之墓——女兒:餘姬兒”的碑鞠躬。子珊沒有力氣去推開那個男人,只是踉蹌地走到墓前坐下,痴痴地盯著那個叫做喬露的女人的照片,直到很晚餘若谷強行把她拉走。
他跟子珊聊了一夜,不,只是他在說。他說,我會照顧你,不會讓你成為孤兒。他說,你要勇敢地活下去。他說,你要錢就跟我說。他說……天快亮的時候,他要求她跟他一起搬去G市,子珊沒答應。後來,子珊倔強地跟他簽了協議,只願意接受他每學期八千塊的學費,其餘的費用自己會透過兼職等辦法解決。
子珊揩乾眼角的淚水,輕手輕腳地向右手邊的那個房間走去。
在窗邊,子珊又停下腳步。窗簾沒有拉得嚴實,不經意的一眼,子珊怔住了,她,周匯聰的母親怎麼會在這裡? 是她——沈馨薇,她迎窗坐著,就那側臉,子珊再熟悉不過了。餘若谷被覆在粉色的雲絲被下,沈馨薇捧著他的右手放在她的頰面上,含情脈脈地看著他。他的眼神有些渙散,緩緩地抬起顫顫巍巍的左手去為她擦臉上的淚水,嘴唇抖動著。子珊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但如此親密的舉動,明眼人都能猜出幾分。
子珊捂著快要跳出的心,閃到電梯裡,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
太不可思議了,子珊腦中飄來好多疑團:他們什麼時候就在一起了?沈馨薇是否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接近自己?那周匯聰和自己在一起的目的是什麼呢?周匯聰跟餘若谷又是什麼關係?喬露知道他們的關係嗎?……
一下子有了這麼多問題,子珊覺得頭都快要炸開了。
也許他們很早就在一起了,這是餘若谷要和喬露離婚的根本原因,而自己是個女孩子就是個藉口,導火線而已。那麼周匯聰就有可能是餘若谷跟沈馨薇的兒子,而自己跟周匯聰交往那就是個天大的錯誤。沈馨薇為什麼不阻止呢?她或許就不知道,否則她才不會喜歡情敵的女兒呢!子珊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裡作著沒有根據的猜想,她用千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