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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頁

在這個我出生,長大的工廠裡。有一個人,被殺掉了。

環顧四周,沒有人了。不對,有人的,在花園外面的水泥路上,是有人的,主要還是去上學的學生,他們和我一樣背著書包,成群的,單個的很少。

也有早起去上班,和下了夜班回來的工人。1998 年,工廠已經搬到了荊山的後山。去上班的工人,和下班回家的工人,摩托車已經成了標配,去後山的那段長長的「荊華山道」,騎腳踏車,可是沒辦法蹬上去的。

走路,就更是不可能了。

人來人往,可就是隻有我發現了這具屍體。為什麼會是我。

這天早上,我沒有去學校上課,作為屍體的發現人,我要在母親河父親的陪同下,做簡單的筆錄。記錄發現時的情況。我記得很清楚,我沒有任何慌亂。

死的人叫白梅。我記得這個人,是個大學生。1996 年進廠的。來的時候,還和其他幾個一起進廠的大學任來過我家裡,來「拜會」我的母親。

可是她心在已經死了。我再也不會見到她了。

「兒子,明天要去上課了嗎?」

晚飯的飯桌上,我媽破天荒地和我說起話來。我家的飯桌上,按照我爹的規矩,是不能說話的,不準談論工作,更不準談論他人。吃完飯,收拾桌子,各人做各人的事情。19:00,我父親和我母親,主要是我父親,要準點收看新聞聯播。

就是有人找他幫忙修理東西,不是特別著急的話,他也要看完新聞聯播才會去的。

今天一整天,我都留在了家裡。早上是接受警察的詢問,中午是我媽主動提出來讓我休息休息,她害怕我的心理收到衝擊。我媽上著班,也要時不時打電話回來問我的情況。

她可能還不知道,這叫做「心理幹預」。

「可以,今天下午就可以的。媽,我沒問題。」

「嗯。明天去學校,有人問你,你……」

「媽,我知道,我就是看見那個人躺在那裡,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的。別人問幾次,看我說不出什麼新的內容來,也就不會再來問了。」

我回答道。

我母親和我父親都很滿意我的回答,和反應。

「媽,他們說那個人是被人割喉死亡的。是嗎?」

終於,還是我沒有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那具面朝下躺在草地上的屍體,從早上就一直在我腦子裡縈繞。我能看到的背面沒有傷口,衣服也沒有破損。那殺死她的傷口,就只能在前面。

她的咽喉位置,還有淡淡的血跡滲出來。廠裡的人也在傳她是被割喉的。

「不說這個了。你們小孩子別打聽了。」

我父親打斷了我的提問。在我聽來,卻像是變相證明瞭我的疑問。那個人就是被割喉死的。

割喉,就是致命的一刀。就像殺雞,殺鵝一樣。

「吃飯吧。吃飯。兒子,這幾天你上學不要從花園裡過啊。」

我母親也在證實割喉的傳言了。我還聽到了她的嘆息聲,不知道是嘆息那個年輕生命的逝去,還是感嘆自己管理的工廠裡,出現了嚴重的刑事兇殺案件。

早上的大花園邊。我攔下了一個下班回家的人,讓他到我家裡找我媽和我爸,說我在花園的水池邊等他們,還說讓他們帶著手機出來。他很熱情,很配合。騎著摩托車就去了。

手機是廠裡配給我媽的,諾基亞。廠裡的中層以上幹部,都配了。還有一個 bp 機。

其實是方便隨時能找到領導們。

只有一個例外,就是我爸。他堅決不要。

手機具體的型號忘了,只記得是直板的。我媽說那是公家的東西,不讓我碰的,我也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