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悅臉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壓著碗口打轉的指尖停了,笑顏肉眼可見淡了下去。
“此事,你聽誰說的?”
“我昨日經過我哥哥的書房,無意間聽到他的一位友人說的,那位友人在軍中正好有一好友。”
陸清悅聽完,木頭似的靜靜坐著。
蘭嫿擔憂地問:“悅兒,你還好嗎?”
變數越來越多了,壓下心緒,陸清悅搖了搖頭,揚起一抹稍稍勉強的笑容。
“段衡娶我之前,曾經許諾此生只我一人,絕不負我。”
她的聲音很輕:“蘭姐姐,我相信他。”
話雖如此,可她嘴唇泛著白,眼裡漫起了霧色,分明快要哭了。
蘭嫿不忍地握了握陸清悅的手。
“我這也只是聽聞罷了,我瞧著少將軍也不像那種人。”
後來,蘭嫿說起了一些京城的趣事,哄得陸清悅總算有了笑臉。
走之前,陸清悅謝過蘭嫿。
“不管如何,蘭姐姐能第一時間告知我這些事情,妹妹感激不盡。”
“嗯,去吧,回去小心些。”
無風不起浪,蘭嫿也只是想給陸清悅提個醒罷了。
回到府裡,陸清悅支著下巴,坐在窗邊,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不知何處響起了悠揚的笛聲,彷彿從深谷之中傳出來那般清幽婉轉。
既撫平了夏夜的燥熱,也撫平了躁動不安的心。
綠玉不解地朝窗外望了望:“哪裡來的笛音?”
紅棉側耳:“聽聲音,離得不遠。”
笛音裡還掖著些許私心,陸清悅微愣,心中恍有羽毛拂過,引起一陣舒舒麻麻。
六月中旬,先行的驛使入了京,快馬加鞭進宮稟報,這說明段衡和將士們也快到了。
王氏和段嫆連忙令下人清掃裝點府裡。
隨著段衡和將士們離京城越來越近,一些小道訊息陸續傳了出來。
但是這些訊息並沒有傳開,因而沒有多少人注意。
那狗賊又消失了半個月,取而代之,笛音夜夜都會響起。
伴著悠長纏綿的笛音,陸清悅安安靜靜地讀著詩書。
紅棉整理好床榻,來到陸清悅身旁:“夫人,該歇了。”
陸清悅翻了一頁書:“我還不困。”
綠玉笑嘻嘻道:“明日少將軍就要回來了,夫人定是太高興了。”
陸清悅抬指,戳了戳她的額頭:“淨會貧嘴滑舌。”
綠玉捂著額頭:“算著日子,應是今日到京才對,不知是什麼事給耽擱了,害我們白期待一天。”
兩年的今天,是陸清悅和段衡大婚之日,也是段衡領命離開的日子。
第一年前半年,幾乎每個月會有一封家書,問及府中情況,後便是傾訴對她的思念。
這個時候,婆母和段嫆免不得要調侃她,惹得陸清悅面紅不已。
下半年,大約是戰事吃緊,家書漸漸少了,但信中對她掛念只增不減。
第二年,家書更少,只有幾封,信中內容能簡就簡,提及她的也僅剩寥寥幾筆。
不過,王氏和段嫆總能從隻言片語中,摘出段衡對她的思念之意,並大說特說,哄得她面紅耳赤。
兩年之期,沒想到竟然會整整差了一天。
之前那些變故,她試探過幾次,陸清悅將書頁捻出了一個印子。
或許可以大膽一些。
她合上詩書:“罷了,明日還要早些起來,這便去睡了。”
屋裡燭火滅掉的那一刻,屋外的笛音也停了。
次日,百姓們夾道相迎大勝歸來的將士們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