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步伐焦灼倉促,穿過重重院落。
到了一扇門前,他恭謹地敲了敲門。
而後推門,走進去。
這是一個佛堂,外形各異的佛祖金身威嚴慈悲,空氣中瀰漫著陳腐的氣息。
佛堂中的高臺上,一名華服老者端坐冥想,容貌枯槁,形同坐化。
上官嶺疾步走上前。
“父親。”
“有人來殺我了,是為了侄兒上官冶。”
他跪在高臺前,悲痛道:“父親,冶兒是為你而死的。”
“你要救我們,要救我們啊。”
上官嶺爬上老人的座前,磕頭如搗蒜。
如果他們能提前預知,弄死一個無父無母的上官冶是這樣的下場。
他們……依舊無法回頭。
上官冶之父上官凌雲原是家主,即便荒唐到娶花魁為妻,地位仍不可動搖。
後來花魁蒙薇重傷他,短短兩年,他身死道消,要說裡面沒有族人的手段,那是不可能的。
逝者已逝,唯一嚐到從雲端掉落滋味的只有他們的兒子上官冶。
最寵愛的兒子死後,老家主迴歸坐鎮本家,在他的威懾下得利者消除了最要緊的威脅,卻不敢再去動上官冶。
直到老家主病危,他的後輩傾盡全力為其燃燈續命,燃料則是不受寵的小輩。
上官凌雲死去後,眾多魑魅魍魎一起冒了出來,繼承人之位岌岌可危,老家主一脈,沒有一個人能扛大樑。
再這樣,本家被旁系的子弟頂替也不是不可能。
上官家幾位太上長老後輩無數,早已對這塊肥肉虎視眈眈。
靠著五位後輩的鮮血,老家主多活了十餘年。
從人活成了一具枯骨。
念及上官冶的名字,上官嶺只覺自己的冷汗遍佈全身。
這時,他頭頂傳來一道嘶啞蒼老的嘆息。
“我這一生唯一做錯的,就是怕死……”
上官嶺猛然抬頭,瞳孔震顫。
這竟是遺言。
老家主生機斷絕,坐化在今日。
他庇護的一脈,傾覆之際已經到來。
……
奉州王城。
城衛訓練有素地回營。
蒙鄴沒有再大開殺戒,上官家的人手早已潰逃。
雅間當中,蘇酌皺著眉頭冥思苦想,三位少年早已興奮地討論起了師兄的劍術。
這時,有腳步聲接近,三人噤聲,戒備地看去。
來人暢通無阻地走進室內。
是那位曾經替他們拍下幾件拍品的柳小姐。
女子溫和道:“四位小道友,請隨我來。”
蘇酌遲疑問道:“去哪?”
女子含笑不語。
正在此時,蒙鄴的聲音傳來:“跟柳棠走。”
柳棠仍微笑看著他們,幾位少年人面面相覷。
蘇酌看向五師兄之前站立的高樓之頂。
蒙鄴的身影已經消失。
單從表面上,蘇酌看不出柳棠的修為。
女子的容貌很是溫婉,身形纖細窈窕,似乎弱不禁風。
看出他們的疑惑,柳棠道:“我是蒙公子的下屬,你們可以叫我小棠。”
蘇酌問道:“小棠姐姐,師兄去哪了?”
柳棠的神情溫和但不動聲色,像在看小孩子,蘇酌以為這次也不會有答案。
不料柳棠爽快道:“蓼城。”
蓼城位處奉州之北,是上官氏族的封地。
蘇酌眨了眨眼:“我們也要去。”
柳棠想了想,應道:“好,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