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的來打上。鷺鷥嫂道:“快走快走,誤了好些時間了,遲了人家以為你面子重。他嫂子,這車船費是不是交我手上來?”常氏道:“不急,二春口袋裡有錢,他見過世面,哪裡花錢他懂得主持。”鷺鷥嫂道:“瞧您這好手段,錢抓您手裡跟上了鎖似的,一準讓二春的婚結得氣派。”
當下從村口坐上三輪摩托斗車,搖搖顛顛而去。前七八年在西陂塘造堤攔海,村口前面的海地灘塗成了田地,又在田地之間修了一條磕磕絆絆的馬路,直通到國道上去,增坂村才有得車通。那車開到渡口,又搭船開了一二里,才到橫嶼,一路無話。到了姑娘家,鷺鷥嫂輕車熟路,躡手躡腳帶了進去,是一座古舊青磚大厝,住了六七八戶人家。姑娘家長接了進去,都知來意,也不說話,只點頭意會,二春頭一回見識,只覺得跟做什麼秘密事。兩人被接引著,在前廳長凳上坐了片刻,未見姑娘身影。女主人客氣,泡了茶。二春正一路口渴,剛要吃茶,卻被鷺鷥嫂輕摁住手腕,悄聲道:“姻緣未定,不能吃茶,任何東西也別放嘴裡,這是規矩來著。”
二春坐立不安,只瞧著天井花盤上種的一棵石榴樹,有一隻伶俐小雀跳來跳去。鷺鷥嫂習以為常,如姜太公釣魚,穩穩等著,一切程式盡在心中。再過片刻,才見一個姑娘從外頭進來,穿過前廳,進了一間廂房去了。鷺鷥嫂轉看二春,似乎在打盹,忙輕聲指著道:“就是這姑娘,回頭出來仔細瞧了!”二春睜大眼睛,不一刻姑娘便從廂房出來,穿過前廳之間,也用餘光瞥了二春一眼。但見這姑娘,不胖不瘦,不高不矮,容貌不漂亮也不難看,一個尋常不過的女兒家。鷺鷥嫂問道:“看清楚否?”二春點了點頭,當下兩人告辭而回。鷺鷥嫂問道:“中意麼?”二春只是愣著,不說話。鷺鷥嫂道:“你也是男子漢人家了,這點麵皮都沒有,回頭跟你娘說去,早日把意見傳達了來。”
回得家來,常氏早想問個究竟了,怎奈二春金口難開。問得急了,只說個“不知道”。常氏道:“我兒,你是不是在外邊做工做傻了,怎麼連媳婦都不懂得挑,你是不是嫌對方哪點不好了?”軟磨硬泡之下,二春才開金口吐了兩個字:“太黑。”
恰那鷺鷥嫂又來尋回話,常氏便抱歉道:“恐怕不成哩,二春說那姑娘太黑,我也不知道怎生個黑法,是不是炭那麼黑呀?”鷺鷥嫂慨然道:“他嫂子,我又不缺心眼,怎會介紹個黑炭給侄兒。那黑也就是不太白淨而已,島上的姑娘整日風吹的,都沒那麼白淨,又不是大榕樹上的鷺、池子裡的鵝,一身白毛有啥用,多白也白不成米飯來吃。尋常人家討媳婦,看得順眼就過去,最重要是身材好骨盆好,能生崽,先傳宗接代先有福,你說在理不在理?”
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福壽春 1(4)
常氏道:“我也是這個意思。只是我二春見過世面,眼光挑剔,如今後生的事,咱們也做不了太多的主,不順他的意,將來還不知道有多少為難事。我再說說他,你給費心多張羅張羅,找個你情我願的。你手上的庚帖子排成隊,註定不是什麼難事。”鷺鷥嫂無奈道:“這麼挑剔的主,只怕做成要扒我兩層老皮了,做好事難呀!”失望之餘,又問道:“那安春的豬欄是不是不養豬呀,要是空著便給我用吧!像我這種無兒無女無依無靠的人,還是養只豬當老本罷了!”常氏道:“那我問問,他應該是不養的,我那大兒媳婦帶孩子都費勁,從不思量養豬的事。”當下鷺鷥嫂悻悻而回,嘀咕道:“也不知人說他從廣東揹回一袋子錢是真是假,姿態這麼高,保不成是真的?”心裡一團疑問硌得慌,找人打聽去了。
福壽春 2(1)
且不說鷺鷥嫂張羅無果,單說村中有一對中年夫妻,無子,男人諢號扁嘴鴨,能說會道。這扁嘴鴨不好農事,喜歡做些買賣,賣螃蟹醬、收購廢銅爛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