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溫柔似水,吐出的話卻好似利箭,箭箭穿心,“對了,還有你的那兩個小傢伙也在我手裡,他們還真是關心則亂吶,一枚信物就讓他們失了方寸,你不想見見你的父親嗎?清歌公主殿下……”
阿九的呼吸有些紊亂,她萬萬沒想到木浮璃會連蕭雲啟的住處也出賣了,她知道戰羽手中有血玉令,在她不能動用軍隊的時候,這是最讓她忌憚的事,如果她能預料今天的事會發生,她一定先殺了他,奪下血玉令,可世上的事,哪有那麼多如果,一念之差,讓她此刻舉步維艱,既然他不仁,那就不能怪她不義……
雪星辰在黑暗中賓士,山巒連綿,似乎在每一個看不見的幽暗處幻化出天寶寺前的慘境。
他不敢想像自己趕到的時候,那裡將會怎樣。那樣倔強的她僅憑一己之力能否走出那樣的困境,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灑向她的時候,他竟無力保護,阿九,一定要等我……
身後,從都城帶來的精銳馬不停蹄的連夜趕路,連同慕容風擎帶來的五千鐵騎,共七千騎兵。
滾滾鐵騎,蹄聲踏破山河。
韁繩,已被他掌中水泡磨破的鮮血染紅。
他馬上功夫自幼了得,他已施展了渾身解數,策馬狂奔。時間悄悄流逝。此時東方已然見白。
阿九緩緩走到門口,“吱呀”一聲推開了厚重的木門,火光,滿天。血腥味飄在夜空,濃得比血更令人心寒。
手腳已經僵硬,心臟從那刻開始停止跳動。殘忍的寒,滲透百脈。
阿九在鮮血中跨步,她見過比這殘忍上百倍的沙場,只是從未知道,鮮血的顏色,能令人心寒心傷至此。
四周全是敵人的屍體,不時夾雜著熟悉的身影,她太過高估自己,也太過低估戰羽,這是她兩世為人犯的第二個錯誤。因為自食其力,她對金錢不感興趣,可她卻忘了,這錢和權的誘惑能超越對死亡的恐懼。
“九少,九少!”一個個年輕的孩子,帶著滿臉的血汙向她奔來,他們是勝了,可遠處的山頭密密麻麻、五花大綁的都是巫南的族人,有長老,有孩子,還有……她的父親。她輸了……
對面山林中是密密的穿著便裝的精兵,蹲身拉弓,箭頭瞄準對面的阿九一干人等,引而不發。以她的眼力,一眼就可以看出這些都是絕對的神射手,以一當十,努族人不善騎馬,但箭法極精,更何況這支努族的皇族軍。
戰羽慢慢的走進她,站在她身後不足一步的距離,周圍人冷冷的目光敵視著他,他似乎毫無所覺,眼中只餘阿九的身影。
“想要什麼?”阿九語氣淡然,只是羽毛似的睫抖動了些許,落下一層重重的陰影。遠處那些熟悉的身影和霧、雲二人一身斑駁的血跡看得她的心微微的刺痛。
戰羽聽絃琴而知雅意,笑意滿滿地凝睇著他,似是魅惑又似是戒防。然後,在他的一聲低嘆裡,化為如一縷暗香般的輕鬱:“想你留在我身邊。”
“原本我要的不過是這片土地,而現在我有了更想要的東西,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就放棄我的計劃,很合算是不是。”他的薄唇向上彎起,是笑著的,可是深黑的眼眸是由暗夜的顏色和血的顏色糅合成的,陰沉而嗜殺,令人發觫的恐怖。
“你在做夢嗎?”她的眼抬起,他正迎上她黑嗔嗔的眸子,那裡透著渺渺寒光,冷洌感覺刺過來,那樣的熟悉。阿九一把叩住了他的喉嚨,只要一下,掌下就是一具新的亡魂。他不避,也不躲,任憑她的手越捏越緊。
就在她最後一下發力的瞬間,他帶著嘶啞的聲調道,“咳、咳……你若是殺了我,他們一個也活不了。”他話音剛落,對面半山腰已經傳來幾聲慘叫,幾具屍體沿著山崖急急墜落入山下的激流之中,“砰”的濺起朵朵巨大的水花。
接著,又是幾具,有孩子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