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鐐銬倉啷墜地,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細的鎖鏈如蛇般扭曲著縮回牆壁之中,拉塔恩·馬格努斯活動著被禁錮了整整十一年的四肢和脖子,骨骼摩擦間發出一連串清脆爆響。
他很強壯,甚至可以說強壯得過了頭,肩寬腰細,手腳欣長,袒露在外的小臂筋肉分明,堪比公牛的大腿。
將他視為怪物的外公並沒有在吃喝上加以限制,流淌在血管中的巨人基因得到了充分滋養,讓這個十一歲的孩子擁有了一副城牆般的身板。蓬亂的深紅長髮好似瀑布般傾瀉而下,懸垂在粗壯小腿的後方。
拉塔恩揉搓著手腕上摩擦出來的瘢痕,低頭看向籠罩在自身陰影中的麥格教授,用不太熟練的英語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此時已是第二天的早晨,鄧布利多在凌晨時分將入學信交給拉塔恩之後,便立刻動身離開了,說是要“去拜訪一位老朋友”。
拉塔恩懷疑鄧布利多口中的“老朋友”,是指第一任黑魔王,那個險些將巴黎焚燒成灰燼的男人——蓋勒特·格林德沃。
畢竟書上曾經多次提到,這兩位黑白巫師之間隱秘、對立,卻又密切的關係。
可惜,沒有證據,不然就能確定阿不思·鄧布利多是個同性戀了。
與學術論證失之交臂,拉塔恩有些惋惜,但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米勒娃·麥格在魔杖匠人格里戈維奇的客房裡借宿了一晚,依舊穿著昨日那套深綠色的袍子,搭配毫無裝飾的尖頂巫師帽和巴洛克風格的矮跟皮靴,讓她看起來挺拔凌厲了許多,像是一支簇新的羽毛筆。
雖然帽尖僅僅只能和拉塔恩的鼻子平齊。
她仰起頭,用生澀的德語說:“阿不思向國際巫師聯合會申請了一個跨國門鑰匙,還有十分鐘就能使用。記得帶上你的信,除了物品清單以外,那裡面還有一張國王十字車站的車票,千萬不要落下。”
“麥格教授。”拉塔恩拍了拍胸口,那封信就放在袍子的內兜裡,“我希望您能用英語和我交流,這有助於我提前適應霍格沃茨的語言環境。”
麥格愣了愣,旋即露出微笑,用英語說:“你是個好學的孩子。”
“它們,這一千七百四十一本書,這些沉默無言的忠實夥伴。”
拉塔恩張開雙臂,彷彿要將四周那些已經被翻閱地脫線泛黃的書籍擁入懷中:“是我在此地,唯一能互訴衷腸的物件。”
麥格教授眼神中流露出對格里戈維奇教育方式的不滿,說:“嗯,你的發音還需要糾正,但詞彙量已經沒有問題了。”她看了一眼懷錶,“還有八分鐘,我們去前面等著吧。到了對角巷,先給你買一身新衣服,然後去奧利凡德魔杖店買一根魔杖。我用的就是奧利凡德魔杖,他是全歐洲最優秀的魔杖匠人。”
“放屁!”格里戈維奇忽然出現在大開的鋼鐵大門前,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蕾娜菈,“奧利凡德那老貨就是個削樹枝玩的傻蛋!我的魔杖才是全歐洲最好的!”
拉塔恩冷下了臉,漆黑眼眸深沉如血,骨節暴突的手指緊握成拳,像獅子一樣低吼道:“你怎麼還有臉出現在我的面前?!典獄長來向囚徒施捨假惺惺的憐憫?!我不需要!我也不想看見你!”
格里戈維奇毫不掩飾眼神中的厭惡,對拉塔恩說:“如果不是你體內流著我女兒的血,我早就給你一發索命咒了,該死的怪物。”
“格里戈維奇先生!”麥格教授語調清脆且嚴厲,“從拉塔恩收下入學信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是霍格沃茨的一員了。我作為變形術教授,決不允許你用任何方式傷害我的學生!”
格里戈維奇的紅臉膛漲成了難看的紫色,向鼓風機一樣吹著鬍鬚,將放置著蕾娜菈的輪椅輕輕向前推了一下,偏開臉吼道:“我女兒想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