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著自己,與復甦的脈搏心跳共鳴:“等我。等我。等我——”
看子釋彷彿閉目養神,子歸試著輕輕叫了一聲:“大哥。”
睜開眼。沙平潮退,風止浪息,一切復歸幽深平靜。
也許,年幼的弟妹也好,罵人的陳閣老也好,還有……那人執著的呼喚也好,都不過心中放不下的幾個念頭而已。前兩個尚且留著實實在在的牽掛,第三個……大概純屬自己生成的一點痴心妄想,從今往後,永存於夢中,深埋在心底。
如此而已。
那又怎樣?子釋聽見自己說:總比沒有好,是吧?
如果死亡是一個終點,今生今世所有痕跡都將隨著它的到來而湮滅,那麼,儲存回憶與思念的唯一方式就是活下去。如果死亡是另一個起點,淚水與鮮血只不過在輪迴中沉澱累積,那麼,來世比今生更不堪忍受,又何必急於揹著上一輪的重負重入紅塵?
自古艱難唯一死。怎敢一死了之?
活的是這輩子,就在這輩子慢慢消化吧。
時間的激流沖刷一路風塵,落入傷口的砂石依然可以病蚌成珠。
——我有的是事情可做,幹什麼急著死?
第二天早飯後,子歸廚房煎藥去了,子釋開了窗看桂花。
李章和尹貴捧著大堆籃匣瓶罐往後院走。經過窗前,李章道:“少爺惦記這樹花,我一會兒折幾枝進屋給少爺看,別在這風口坐著。”
“我就瞧兩眼。掉得差不多了,折它作甚?不如把地上的掃掃篩篩,醃糖桂花。”見他倆張著雙臂都抱不攏,問,“這又是誰家送來的?”
“尹老爺府上拿來的時鮮果子,還有席大人差人送的南制小菜。”
子釋於是想起自從病情好轉以來,幾乎天天聽說有人送東西,卻不見主人上門。心下奇怪,問:“請人進來坐坐沒有?不論來的是誰,好生招呼著。”
李章稍稍一愣,道:“有小姐照應,少爺您就別操這份兒閒心了!”急急忙忙走了。
午後,難得一縷陽光透過窗紗照進來,投在屏風上金燦燦的。子釋覺得精神一振,搬了圈椅靠在窗邊曬太陽。模模糊糊瞥見幾個身影在對面簷下廊邊動來動去,卻沒有聲音。悄悄推開窗扇,原來是李文領著平安吉祥四人正抬頭彎腰摸索佈置,也不知在幹啥。
“阿文。”
李文明顯嚇一跳。
“過來,我有話問你。”
“少爺不是在睡午覺?是不是被吵到了?我們這就換地兒,少爺接著睡……”
“你們幾個在那邊幹什麼呢?”
“呃,除除雜草……”
“眼見就立冬了,除的哪門子雜草?”
“啊,小姐說把階沿兒清理清理……”
“嗯。難得這會兒太陽好,我不睡了,你陪我到院子裡走走。”
“少爺……”李文露出為難神色,“外頭冷……”
“哼。”子釋站起來,也不看他,淡淡道:“說吧,小姐叫你們幹什麼呢?”
“小姐叫我們……在院子裡增加幾處陷阱,再多埋點兒暗器……”大少爺既已起疑,肯定瞞不住了,索性徹底坦白。李文端正站好,低頭彙報:“二少爺和小姐說,重陽那天,有飛賊闖進家裡,驚擾了少爺,才害得少爺受了風寒。賊人狗膽包天,說不定還會再來,就領著大夥兒預備些捉賊的傢伙手段……”
至於捉的是淫賊而不是飛賊,文章二人心裡逐漸清楚,其他下人也隱約有些明白。只不過都心照不宣,守口如瓶。來的是理方司的大人又怎樣?竟敢冒犯舉宅上下最最敬愛的大少爺,那就是死有餘辜毛賊一名。
李文不作保留,把第一次如何半夜埋伏,射傷敵人,第二次對方怎樣以太醫為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