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飄忽不定的聲音隨著風傳過來:“怎麼了?”
眼淚忽然沒有任何預兆地順著我的臉頰流了下來……“我、我沒有救到想救的人,我真的很沒用!他還是死了,為什麼?為什麼宿命就這麼難被改變?我明明能改變那些委託人的命運……”我語無倫次地喃喃道。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這些話我在平時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他站起身看著窗外: “一切有生命的東西,都會受到命運的控制,無法擺脫。他雖然死了,至少還有你為他哭泣。”落地窗的玻璃映出他寂寥的眼睛,他站在那兒微微地笑,笑得和他的眼睛一樣寂寥, “可是如果我死了,不會有人哭的。”說著,他微微側過頭來,銀紫色的眼眸勝過天邊最燦爛的星光。我直直地看進它的深處,那最深處隱藏的是寂寞和悲傷。
阿希禮……他也有不為人知的過去嗎?其實到現在為止,我完全看不透他到底是怎樣的人……如同傳說中的小提琴葛達尼尼,玻璃般透明的高音是他,雲朵般溫柔的中音是他,惡魔般詭異凜冽的也是他。
“阿希禮是吸血鬼,是不會死的。”我低聲說了一句。
他垂下了眼眸: “那可不一定。看在我給你做過咖哩飯,請你吃過日本料理的分上,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好歹要流幾滴眼淚哦。”
“阿希禮是不會死的!”我固執地重複了一遍。我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不想再見到自己認識的人死。
他的嘴角略略揚了起來,來到我的身邊,將我一把摟在懷裡。他的長髮垂落下來,輕柔地摩擦著我的臉頰。
“你已經盡了力,不是嗎?如果努力過後仍無法改變,那麼歸諸於命運也可甘心,畢竟你已經盡力嘗試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然感覺到了他的體溫,就像是剛從夢中醒來迎接黎明時的體溫。
我驚訝地抬頭看著他,他也正看著我,視線和我的交纏在一起。忽然,他低下了頭,溫柔又充滿掠奪性地牽起我的髮梢,輕輕放在唇邊。他唇邊的微笑光華眩目,深邃的眼神流轉著莫名的情緒,在每一個交錯的剎那。
風捲過窗紗,月光一片艨朧。
他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很久很久。只要再靠近一點,他就能觸碰到我的嘴唇。
一切,只是暖昧。
“阿希禮,你不是純粹的吸血鬼,對不對?”我好不容易才從他織就的那張叫“誘惑”的網裡掙扎出來,猶豫著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有味覺,你不怕陽光,你還有體溫。”
他並沒有否認,只是臉色微微一變。
“你難道和我一樣,爸爸是吸血鬼,媽媽是……”我試探地問。
他的反應不像上次那麼強烈,只是看著我,跟眸中透出冷冷的光芒,就如同深藏在地底的水晶,就算重見天日,依舊向四周發散著泳冷的射線。
“我沒有父母。”他平靜的面容下似乎隱藏著永遠不會癒合的傷痕。
我沒有再追問下去。每個人,都有一些稱之為秘密的東西藏在心裡。有的人也許會在某一天將其公之於眾,而另一些人則會選擇將這個東西埋在心裡,等它慢慢腐爛——爛掉的東西往往就變成了心裡最深的疤。
就好像——阿希禮。
“你就在這裡體息吧,明天一早搭船去雅典。”話音剛落,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房外。
躺在軟綿綿的床上,想起他那曇花一現的寂寥眼神,我心裡湧起一種難以說清的感覺。想要知道他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想要知道他的秘密……就這樣,在一種自已也不明白的奇怪情緒中,我慢慢進入了夢鄉。
清晨醒來的時候,我朝著窗外望去。遠處,天是柔和的淡藍,海是柔和的寶石藍,火山是柔和的藏藍;近處,白色的民居在朝陽下變成淡的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