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許家的旁支,讀過幾天書,喜歡看《春秋》一類的典籍。因此在軍中,素有儒將的美稱。多了,考慮問題的角度也與其他將領不同。相比於其他人,視野更開闊,打仗更講究佈局。
“還有呢?”聽了許叔恆的第二個理由,陳吊眼反而不覺得那麼生氣了,笑了笑,追問道。
“第三,就是咱破虜軍發展過快,軍制混亂,將領稀缺,特別是能衝鋒陷陣的中低階將校,所剩更是寥寥。而指揮學院補充上來的新銳,又經驗不足,一時不堪大用。與江南新附軍對陣,咱們固然能百戰百勝。與北元精銳硬碰,勝負卻在五五之間!”許叔恒大聲將要說的話說完,長出了口氣,總結道:“為此,末將以為,北伐之舉過於倉促。眼下我大宋最大的危機未必是北元勁旅,而在於軍中,在於朝堂!”
此話,連浪裡豹和過江龍這種剛剛納入破虜軍體系的新人,都深以為然。破虜軍以一個標的老本,在百丈嶺起家。最初軍制參考了宋、元兩方,以標、營、隊、都、夥為基本編制。但隨著破虜軍的壯大和其他力量的混入,軍制進行了多次調整。如今,有師,有標,有的部隊在標下有團,有的部隊不稱為標而成為旅。根據各自的傳統不同,而建制不同。有的師人數甚眾,如陳吊眼所部的第二師,整支隊伍力量超過了三萬。有的師卻只有一萬人左右。
至於軍中低階將領,更是因為連年戰鬥缺損甚多。這種情況導致各部隊臨戰時有兵無將,不得不從醫院裡拉別系將領臨時擔綱。像王老實、張狗蛋這種在百丈嶺上下來的老兵油子,往往是在一支部隊負了傷住院,傷愈後就被“搶”到別的隊伍中。直到再次受傷,才有機會被原來的上司給“搶”回來。
如此混亂的建制,在對付弱小的敵人時,弊端不會顯現。但是,一旦遭遇蒙古軍這種百戰之師,難免會遭到重挫。陳部人馬攻下兩浙後,東南各地己經連成一片。剛好可趁伯顏沒南下前,對第二師的軍制和軍官進行調整。無論調整的結果如何,以一支指揮順暢,軍官充足的部隊迎戰伯顏,取勝的可能總是大一些。
底下將領紛紛交頭接耳,許叔恆的一些觀點,他們不完全贊同。但其中也有一些觀點,正說到他們心裡去。此外,在很多人眼裡,大宋的疆域只在江南。軍人的職責,也僅僅限於保衛江南故土。讓一個南方人去陌生的北方土地上去,為解救一群陌生的北方人而流血,難免有人感到不值得。
“大家聽陳某一言!”陳吊眼敲了敲桌子,大聲道。他己經不是那個江湖豪傑陳大當家,在多年的爭戰中,他己經明白一個優秀將領需要哪些基本能力。一個統帥不能光憑職權,強壓著麾下將士向前衝,在他們用生命冒險時,你必須告訴他們為什麼而冒險。告訴他們,流血犧牲的價值所在。
所以,在許叔恆坐回原處的一瞬間,陳吊眼就明白了對方的良苦用心。許叔恆不是一個懦弱者,他也沒想抗拒大都督的命令。他站出來置疑北伐,實際上是在為主帥創造一個機會。一個讓上下齊心,在不勝中爭取勝利的機會。
目光從一張張年青,卻飽經風霜的面孔上輕輕掃過,陳吊眼低聲問道:“大夥跟著我轉戰兩浙,可曾留意,那些把米糧拿出來勞軍的百姓,他們身上穿得怎樣,他們自己,吃的是什麼?”
“呃,苦,很苦!”將領們沒想到,陳吊眼把話題從軍務這麼快就轉向了民生,楞了楞,猶豫著回答。
比起福建來,兩浙更窮。除了臨安等極個別城市,其他地方的百姓幾乎穿不起件千淨衣服。即便是家有幾十畝水田的土財主,也得穿著打補丁的袍子出來見客。遍地餓莩的景象,破虜軍將士一路上見多了,頭腦也幾乎麻木了。
“兩浙土地怎樣,比咱福建肥麼?平整麼?”陳吊眼點了點頭,接著問。
“土地肥得流油,雖然土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