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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號都是連著的,兩口大鍋燉肉,開了十桌,香飄三里。友誼商店特批的青島啤酒,管夠。片兒警也開著警車來湊了份子,集體送了一床帶鴛鴦圖案的緞子被面。片兒警們覺著將來斷無血光之災,只需指揮胡大媽之流抓姦抓賭抓假新疆人抓無照賣雞蛋的鄉下人就好了。他們燒酒下肚,喜氣上頭,竊喜將來的清閒。方圓十里的人把這件事當成某種歷史的轉折點,彷彿從此街頭巷尾將不再有兇殺Se情的故事流轉。

老流氓孔建國說,當時他參加婚禮的黑西裝還在,託人從香港帶來的,全毛料的,應該是好牌子,袖口三顆釦子,商標上沒有一箇中國字。婚禮後那身西裝就沒再用過,胡亂扔在小屋的床底下,積了好些塵土。

我站在操場的領操臺上,向劉京偉和張國棟宣佈,我的理想是做個採花大盜,我覺得自己格外偉大,面對眼前的方圓十里彷彿面對中世紀教庭統治下的矇昧歐洲。

我說這話的時候,劉京偉和張國棟的心靈還沒有老到可以理解我這種偉大,但他們知道採花就是惹女孩。但街面上的女孩又不當吃,又不當喝,且一點也不好惹,多數女孩都有一張狠毒的嘴和惡毒的心。至於抱女人睡覺,他們不知道有什麼用,被子夠不夠用,只是道聽 途說地聽一些常服壯陽藥的老炮兒們談起,說很傷神損身。老流氓孔建國有張古畫,據說是清初的,畫了一隻老虎,兩顆虎牙,一個半裸美女,披頭散髮,兩顆|乳頭,兩條大腿,跨在老虎上面。畫上工筆題詩:“明裡不見人頭落,暗中叫你骨髓枯。”劉京偉和張國棟認定,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即使不會精盡而亡,也會漸漸出落成一個沒有出息的笨人。

我說我覺得這裡有個陰謀。本來我、張國棟、劉京偉和翠兒和朱裳從結構上沒有什麼區別,但長著長著就出現了不同,上廁所和澡堂都要分開,否則胡大媽和片兒警就要干預。我們和朱裳們之間的差別比我們和貓狗更大,貓狗可以和我們一起上男廁所,但是朱裳不行。這個陰謀的另一個層次是,本來我們對朱裳們沒有任何興趣,但是長著長著就出現了興趣,想和她們在一起。為什麼牡丹花長成那個樣子我們就覺得好看?為什麼朱裳的臉紅成那個樣子我們就覺得可愛?為什麼同樣是好看,牡丹花的樣子不會讓身子我腫脹,但是朱裳的樣子卻讓我身子腫脹?

我的眼睛順著朱裳的頭髮油光水滑地捋過,身子就腫脹起來,精神恍惚若失。一個聲音高叫著,就要炸了。我說,去你媽的,我有頭髮同樣油光水滑的大車、二車,我有女特務,我有花花綠綠的雜誌。我跑一千米,我沖涼水澡。但是有什麼用呢?十分鐘後,我的想像順著朱裳的頭髮油光水滑地捋過,身子就又腫脹起來,精神恍惚若失。另外,還有家庭作業要寫:十道立體幾何題和一篇作文。語文老師說,要寫一個給自己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人,不許寫老師、家長,以及沒有見過面的對越自衛反擊戰的殘疾英雄。

“有人在我們身體裡放了定時炸彈,在某個時候定時啟動,當遇見某個姑娘的時候就爆炸。我們要搞清楚什麼時候啟動,遇見誰會爆炸,才能把小命保住。”我說。張國棟和劉京偉當時一起說,你丫真的有病。

張國棟當時的理想是成為一個科學家,自己能造啤酒和炸藥。能造啤酒,就不用總到“為民餐廳”去排隊,看黑胖子迎面升起的豬頭和翹彎彎的鼻毛。能造炸藥,如果誰欺負了我們,我們又打不過他,就放炸藥在他家的牆根下,把他家的床炸飛,炸掉他的小雞雞。張國棟吹牛說他爺爺曾經是土匪,有如何製造炸藥的秘方,所用的原料在普通的化工原料商店裡都能買得到。文革的時候,他爺爺冒著性命危險把秘方藏在內褲裡留下來的。但是我們對張國棟的話通常要打折扣,他和外邊的混混總說他爸爸是總參的。其實他爸爸和我爸爸以及劉京偉的爸爸都是一個單位的,他爸爸是那個單位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