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季定國竟然點了點頭,說,“讀書是好事,你既然有這個本事,又一心想著,我也不好再攔著你了,讀就讀吧。”
王桂香不僅點頭,還少見地對他著笑,是真笑,皺紋都起來了,目光頗有幾分熱切,說,“媽去給你收拾收拾,明天再去買身衣服,別進了城讓人笑話。”
當天晚上季斐瞪著眼睛看了一夜房頂,都沒想明白王桂香怎麼會用那樣歡喜的眼神看著他,他覺得怪怪的,心裡頭七上八下。可是,真開心。
正月十六一大早的顧朗茳就拖著輛板車來接季斐了,來的時候才六點多,天都不太亮,季斐正在打包鋪蓋、棉絮、衣服、桶子等,王桂香在一旁幫忙,季定國雖是莊稼人,但收拾東西這種事向來是不做的,在一旁抽菸。
季斐遠遠的見有個人影上來,眯了眯眼,還是站在外邊的季定國先發現,扔了煙,吃驚地道,“小少爺?”
季斐這才發現是顧朗茳,驚訝地道,“你怎麼來了?”
顧朗茳幫著捆紮東西,理所當然地道,“來接你呀!”
季斐看了看天,雲層半黑半白似亮未亮,顧朗茳偏著的頭側在陰影看都看不清,舊日裡四節課要遲兩節的顧朗茳竟然大清早地趕來接他?
季斐張了張嘴,“你。。。。。。我不用你接,我自己可以。。。。。。”
“知道知道,我要是不來,你走到大馬路上換班車,去了縣裡再換車,不過是背一袋提兩箱,再起早點,總歸能走到學校去。幸虧我起的早,再遲一點估計就碰不上你了。”顧朗茳心想,下次再碰到這樣的事,得再提前半小時,起碼五點就得起來。
季斐的東西其實不算多,冬天的衣服就拿了兩套,鞋子除了腳上那雙就帶了雙拖鞋,只是被子棉絮什麼的體積挺大,還有桶子衣架子洗衣粉肥皂什麼的,外加顧朗茳送的那全套參考書,足足拾掇出了兩個蛇皮袋出來。別看蛇皮袋看著不好看,又土,但質量好,裝的東西也多。
顧朗茳見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把一袋行李往肩上一扛,季定國連忙接了過來,“小少爺,這個讓我來。”
王桂香也道,“小少爺小少爺,怎麼能讓你幹這種活,如今我們家定國也是廠子裡的人了,就算是您家的。。。。。。”話未說話,聽顧朗茳咳了一聲,王桂香趕緊閉了嘴。
顧朗茳下意識地去看季斐,見他抿著唇,眉毛也攏了起來,不由叫了一聲,“季斐。。。。。。”
季斐看他一眼,卻是淡淡笑了笑,說,“難得你特意起這麼早來接我,謝謝了,只是家裡這段路沒有車,總共就兩袋行李,我想自己揹著去”,又對季定國道,“爸,你把蛇皮袋給我吧,我自己背的出去。”這樣的事他不是沒幹過,當年他初中住校的時候才十一歲,鋪蓋絮子都是自己一點一點背過去的,去學校有四十幾分鐘的路,他媽不想再讓他讀書,心裡憋著氣,硬是沒幫一點忙,一毛車錢也沒給,他自己把東西捆好背在背上,一次搬不過去就搬兩次,四十幾分鐘的路硬是來回走了幾趟,腳都起泡了,終於在下午的時候把東西都搬去學校了。現在他這麼大了,等到了大馬路上又可以等車,區區兩包行李實在沒什麼。
顧朗茳道,“沒事,我拉了板車過來了”,說著將季定國身上那袋行李扛過來,“季斐,那袋輕的你拿,我們自己搬出去。”
季斐不知道自己哪裡被觸動到了,也許是那句我們自己搬出去,有一剎那他在心裡想,顧朗茳竟然能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他心裡有些酸楚。
顧朗茳沒一會兒就把東西放板車上又走回來了,將那袋輕的往肩上一甩,一手拉了季斐,“走了啊。”他拉季斐的手的時候其實有些緊張,可是季斐竟然沒說什麼,他一下子鬆了口氣,說不出的滿足。
等真見到板車的時候季斐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