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觀火……我只是覺得,她有必要將真正的意圖,傳達給費國將軍麾下的萬人士卒,這樣的話,至少那些將士能死而瞑目,不會像眼下這樣。稀裡糊塗地,連自己到底是為什麼而死的都不清楚……”
“你這樣想也對,”李壽聞言點了點頭,繼而猶豫說道,“不過你想過沒有,如果長孫小姐當真將真正的意圖傳達給那支萬人軍隊,又有多少人敢去充當誘餌呢?——你要知道。這支誘餌軍隊,需要面臨周良以及東城牆兩方的攻打,甚至於,要在陳綱副將與李景將軍率軍來援前。拖住叛軍,好叫兩位將軍反過來將敵軍包圍……本王也覺得,若是將真正的意圖告訴給底下計程車卒,其中的變數太複雜了,在沒有絕對的威望前,很難迫使麾下的將士進行這等背水一戰……既然如此,倒不如什麼都不說,叫那些士卒以為自己僅僅只是佯攻的一支兵馬……”
“你也這樣想?”謝安抬起頭來,皺眉望了一眼李壽。
或許是注意到了謝安眼中的那幾份古怪神色,李壽語氣一滯,猶豫說道,“謝安,你也知道,尋常計程車卒僅僅只能錦上添花,而不能雪中送炭,乘勝追擊時勢如破竹,而反過來說,一旦被敵軍打出士氣,就會兵敗如山倒……你不能將這些士卒跟東軍神武營比較!——陳綱將軍當年率三百東軍衝殺數萬北戎狼騎,期間,無有一人後退,皆戰死沙場,這種明知前方是死地、卻依然奮勇向前、視死如歸的勇氣,是隻有精銳之師才具備的!——沒有舞將軍那般的威望,是不足以做到這一點的!”
“……”謝安聞言默然不語。
其實他也清楚,長孫湘雨之所以不告訴費國麾下士卒她真正意圖的原因,無非就是為了減少戰場上臨時出現的變數。
啊,臨時出現的變數,這正是長孫湘雨用兵最大的破綻!
儘管梁丘舞是謝安的妻子,但謝安不得不承認,這個用兵並不怎麼高明,至少比起長孫湘雨這種神乎其神的策略,差的太多,往往都是藉著她那過人的武力,以及東軍神武營那可怕的戰鬥力,強行扭轉整個戰場的局勢。
就好比冀北戰場,倘若不是梁丘舞身先士卒,斬殺了敵酋咕圖哈赤,導致北戎狼騎全線崩潰,有可能最後的勝利,並不屬於四皇子李茂以及梁丘舞。
換句話說,梁丘舞是屬於有能力力挽狂瀾、但平日也算不上精於用兵的猛將,這個武力超絕的女人,即便是面臨最危險的時刻,也能夠憑著自己的威望,讓擁護她的將士憑空殺出一條血路,殺出一條通向勝利的血路。
她,擁有著能夠叫麾下部將甘心為她赴死的人格魅力。
但正如李壽所說的,只有精銳之師的將領,才能做到這一點,也有精銳之師,才會有甘心為主將赴死的勇氣。
論作為主將的人格魅力,長孫湘雨比不上樑丘舞,她做不到這一點,因此,這個女人儘可能地規劃好所有的一切,避免不必要的危險,將所有危險的可能性遏制在最低。
憑藉著她那堪稱妖孽般的智慧,她能夠計算到敵軍的應對,並將計就計,設下圈套。但是誰都知道,戰場上往往便臨時出現變故,就拿東城牆的戰事來說,如果李景將軍來不及將麾下兵馬從北城牆抽離,援助東城牆,如果陳綱副將出現什麼差錯,不能夠在短時間內從背後將周良的軍隊擊潰,那麼整個戰局,便會徹底掉轉過來,非但東城牆無法拿下。就連南城牆的大好局面,都會葬送。
啊,人心,這就是長孫湘雨用兵中最大的破綻!
一旦中間有一個環節銜接不上,那麼整個謀劃都會出現偏差,當然了,如果真的出現這種事,長孫湘雨自然會中途改變策略,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先前所制定的策略,就會因此發生改變。
平心而論。這種事無可避免,就算長孫湘雨精於把握人心,也無法精確算到每一個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