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便明白了話裡的意思:“公子當年是從這裡開始闖蕩江湖的?”
“是啊,”李暮蟬看著眼前的一瓦一草,輕聲道,“不過,舊夢要結束了,新的夢要開始了。”
他沒有絲毫留戀,轉身便走。
一條窄巷,藏在街角,貼著宅邸的後牆。
街上人影稀少,大雪還沒來得及化,就又落了起來,洋洋灑灑,冷清的可怕。
巷弄裡,一家雞毛小店還在開啟門做生意,低矮的煙囪外冒著煙氣,高牆遮擋了天光,滿地的枯葉在寒風中飛卷,像是無人問津。
李暮蟬帶著極樂天女走了進去。
棉布簾子被撩開,店家是個三十出頭的藍衣漢子,若非經年累月遭柴火油煙燻烤,那他一定是個極其英俊的男人。
飽滿的天庭,濃黑的墨眉,一雙丹鳳眼煞是好看,挺翹的鼻樑,還有兩瓣薄如劍鋒的唇。
這麼一副五官,生在任何一張臉上都足以稱得上英俊,只是漢子臉上的皮肉實在太過粗糲,沁著油光,冒著發青的胡茬,落拓極了。
“客官要吃……”見到客人進門,漢子下意識就要招呼,可話說一半,他語氣驟變,“居然是你?”
這人好似識得李暮蟬。
李暮蟬和極樂天女挑了個位置坐下,聞言一笑:“想不到店家還記得我。”
漢子眼透驚奇,但很快又恢復如初:“沒辦法,我這小地方生意冷清,來來往往就那麼幾個人,自然要養成識客的習慣,而且我的記性向來很好。”
他隨手端過一壺酒,一碟熟肉,還有一盤豆腐,外加幾個燒餅。
做完這一切,漢子才似笑非笑地道:“你居然沒死在外面?”
他還記得當年面前人衣衫凋敝,蓬頭垢面,似是逃荒的難民,但即便如此,仍然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彷彿無所畏懼,還用一門釀酒的法子換了一餐飽飯,足足吃了七個饅頭,兩碟牛肉,外加一隻燒雞,喝了兩壺酒。
所以哪怕萍水相逢,漢子也記得很清楚。
如今再看,這人衣著已換,氣態已改,身旁還有美人作伴,分明闖出了名堂。
再逢熟人,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李暮蟬喝著酒,慢聲道:“好幾次差點死了,好在還差一點。”
漢子忽然側了側耳朵,就聽外面似有馬匹飛馳,還有驚呼之聲,無形中帶出一股肅殺之氣,不禁苦笑道:“看來今天不適合開門做生意。”
李暮蟬搖了搖頭:“所以說伱真是沒有半點做生意的頭腦,風險越大,賺的銀子可就越多,我若是你,現在這一壺酒起碼要賣上千八百兩銀子,一碟花生米都能值三四百兩。”
漢子似是聽傻了,張了張嘴,正想說話,忽聽外面飄進一個聲音:“果然是財可通神的幽靈公子,賺錢的法子都和人不一樣。”
來人掀簾而入,居然是個熟人。
“嵩陽鐵劍”郭定。
這人前腳進門,後腳又進來三個人。
當中一位臉色陰白的青年冷冷道:“李暮蟬,你可還記得當年我衛家的那筆血債?”
“衛家?”李暮蟬聞言蹙眉,跟著恍然般笑道,“你說的該不會是衛天鵬那廝吧?”
那人只是冷笑一聲,同郭定一樣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也不動手,像在等著什麼。
店家吶吶道:“看來今天生意一定很好。”
“呵呵,”後進來的三個各是取出一枚金錠,笑道,“那就讓你發筆橫財,去置辦一桌酒菜,再訂幾口上好的棺材。”
這還沒結束,不一會兒的功夫,又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
既有生面孔,亦有熟面孔。
包括了那日在峨眉山遇到的丁靈中。
接著就聽一陣叮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