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松怪嶺,荒山野地,寂寥的雨中,李暮蟬背後書箱早已不知遺落到了何處,連滾帶爬,跑的飛快。
但他突然又一屁股摔坐在地,驚恐看著前面攔路的身影,跟著雙眼上翻自地上爬起,像是個瞎子一樣胡亂摸索前行,嘴裡還自顧自低聲道:“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大堂主蹲在一塊怪狀的青石上,撐著右腮,饒有興致地眯眼笑道:“哈哈哈,妙極,妙極,要是再把你那一對招子挖下來,你就演的更像了。”
李暮蟬聞言一個激靈,臉色煞白,卻是不敢再裝了,忙道:“大爺饒命,小子無意闖入,什麼也沒看見。”
大堂主瞧著他滿身泥濘,灰頭土臉的模樣,更樂了:“叫什麼?”
李暮蟬忙道:“李暮蟬。”
話起話落,已有人拾撿起他掉落的書箱,恭敬遞到了大堂主的面前。
大堂主隨手翻了一翻,待看清上面歪歪扭扭像極了蟲爬般的字跡不禁“噗嗤”一笑:“就你這一手汙人肉眼的破字,也妄想著考取功名?”
沒理會李暮蟬窘迫的反應,大堂主長身而起,對著手下冷冷吩咐道:“帶上他。”
……
洛陽。
一間雅室被一扇翡翠屏風從中隔開,牆角還擱著一尊金蟾吐珠樣式的紫金獸爐,縷縷煙氣自蟾嘴溢位,氤氳繚繞。
“李暮蟬,二十有三,祖籍為關中人士,三年前隨流民逃難至洛陽,先是於市井中混跡,做過客棧的夥計,送信的信差,趕車的馬伕,殺豬的屠戶,還守過義莊……前後攏共換過十七種活計,白手起家,第二年便賺下萬貫家財……可惜被人侵佔,投告無門;後流連於勾欄瓦肆,曾留下幾篇詞賦,得人賞識,頗具才名,無奈又遭青樓女子騙光餘財;走投無路之下,遂撰寫小說,怎料竟被人安了個暗諷朝廷的罪名,差點身陷牢獄……哈哈哈哈……你也太倒黴了,真是笑死我了。”
大堂主的聲音自屏風後響起,拍案而笑,笑的嗓音都變了。
李暮蟬則是坐在屏風前,有些誠惶誠恐,坐立不安。
成名確實太難了。
打從稀裡糊塗闖入這個江湖,即便是以他現代人的認知也走的千難萬難,稍有不慎,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這個江湖,刀光劍影還是其次,至少那些肉眼還能看得見,能察覺;真正要命的是那些看不見的手段,能毒死你就不會刺死你,能背地裡下刀子絕不會擱在明面上;興許前一刻還和伱耳鬢廝磨、纏綿歡好的人,翻臉就要了你的命。
何況,他還是個不通拳腳,不懂武功的人。
如履薄冰。
大堂主問:“你知道廟裡死的那個叫什麼嗎?”
李暮蟬搖頭道:“不知。”
“呵呵,”大堂主笑聲猶在,“你若事前知道也就不會有命說話了,但現在知道,卻恰到好處。”
李暮蟬遲疑了一陣,才問:“他是誰?”
大堂主道:“你來說。”
“是!”
角落裡,又起人聲。
但見一個滿頭華髮的枯瘦老者走了出來,錦衣華服,鬆垮的臉皮上堆滿了褶皺,還有笑意。
竟是廟裡的那個老乞丐。
他非但沒死,還換成了人上人的活法。
老乞丐娓娓道來:“那人無名,乃中原人士,自幼為魔教所擄,後經其培養成了橫行一方的殺手,善使魔教“七十二路追魂刀”,後得名’刀十二‘,潛入中原,為的是謀劃魔教東進之事,內外策應。”
李暮蟬深吸了一口氣啊,他突然明白對方留自己活著是為什麼了。
他有些侷促的搓了搓雙手,啞聲道:“我不會武功。”
“你的字雖不堪入目,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