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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潮溼的海風拂過,掀起陣陣鹹味,擠進了船上的小屋。
上官小仙坐在一張鋪著軟毯的矮榻上,輕撫著一旁熟睡的冶兒,饒有興致地問:“你覺得你手底下的那些人誰會最先忍不住?”
李暮蟬立在船頭,迎著風浪,任憑海船起伏搖晃,始終紋絲不動。
聞言,他腦海中不禁閃過一張絕美的清秀面龐,那是一個少女,眼中彷彿藏著江南的煙雨,柔美悽楚,很是動人。
“慕容秋荻。”
說出這個名字的還是上官小仙。
她輕輕地笑,輕輕地說。
當初在金陵湖心亭初見此女,上官小仙便已看出對方眼中那驚天的野望。即便慕容秋荻掩飾的再好,藏的再深,但同樣都是女人,且一個堪堪成長的少女,如何比得過她這等不世梟雄,終究差的太遠。
李暮蟬在時,此女或能安分守己,按耐野心,但如今江湖兩大勢力的魁首盡皆遠走海外,這人豈會錯失大好良機。
而且神劍山莊還在啊。
當初慕容秋荻賭上慕容家的一切,就是為了覆滅謝氏一族,殺了謝曉峰。可天下盟席捲江湖之後,神劍山莊還好端端的存在著。
上官小仙眨了眨自己那雙能洞穿世情的眼眸,道:“你是想要藉此機會將天下盟懷有異心之人悉數拔除?”
李暮蟬輕嘆了一聲,“是。”
上官小仙狡黠笑道:“你也不相信金老七?”
“非是不信,而是考驗,”李暮蟬站著,陽光照下,微風拂過,給他的臉上帶來一點點酥癢的感覺,“這將是對所有人的一場考驗。”
頓了頓,他又道:“就憑我臨別時對金老七說的那番話,他若沒有異心也就罷了,自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穩坐一把交椅。可他若是懷有異心,那麼與他聯手合夥的人會怎麼想?他們會想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李暮蟬的心腹?還是李暮蟬故意佈下的陷阱?彼此猜忌。”
上官小仙好奇問道:“那剩下的幾個呢?”
李暮蟬閉著眼睛,一面感受著風向,一面慢悠悠地道:“至於謝龍騰和龍小云,這二人和咱們相比,輸的只是武功,心機城府一個不差。所以我也懶得臨走前給他們下套子,都是聰明人,我希望他們不要幹蠢事。至於秋水清,這是個好人,也是自己人,甚至可能是朋友。”
上官小仙感嘆一聲,“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李暮蟬同樣回以輕嘆:“不對。我從未將他們視作手下,我甚至從不在乎他們對我是否忠心。畢竟這些人都是英傑奇才,胸懷雄心大志,加上天下盟正值如日中天,這些人的野心勢必節節攀升,私底下有動作也無可厚非,但我唯獨在意他們是否對天下盟忠心。”
上官小仙聽的一怔,問:“忠於你和忠於天下盟有什麼不一樣麼?”
李暮蟬睜開了眼睛,輕聲道:“很不一樣。忠於我,天下盟或許只能存在個十年二十年;但忠於天下盟,亦如那青龍會和魔教,便能長存於世。更重要的是,這座江湖需要改變。如今青龍已屠,魔教已滅,我更希望江湖能平靜安寧,多俠義之劍,多飲酒高歌的豪傑,而非爭權奪勢,血腥廝殺。”
“所以,”李暮蟬語氣一住,幽幽地道,“正如我先前所言,這是一場考驗,誰若與我背道而馳,死。”
上官小仙瞧著屋外的那道背影,美眸中閃過片刻失神,彷彿感受到了一股無法言喻,筆墨難表的超然氣魄、無形氣機,然後她眯眼微笑道:“我不管。”
聽到這三個字,李暮蟬很是無奈。
這幾個月以來,他二人去過很多地方,包括了羅浮山,還有天山、巴山,以及西方星宿海,連同魔教舊地,再有還探尋過諸多隱秘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