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地界上因為人口的壓力漸長,是少分田地,不過這還算是可控的。
他卻怎麼也沒想到,到了河南道這樣的地方,就是剋扣勳爵嘉獎。
再加上,若是征討高麗以及百濟這些地方,參戰計程車卒能在戰後分到的戰利品有限,還極有可能面臨客死異鄉的結果,那麼府兵厭戰,就成為了必然。
可有人利益受損,也就有人從中牟利,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周道務父親早亡,乃是被先帝接入宮中撫養的,在明哲保身上遠比其他人熟練得多。
他也就自然很清楚,劉仁軌的這道奏報遞上去會是個什麼情況。
劉仁軌卻已繼續說了下去,“我原本是打算等此番出征高麗得勝歸來後再遞交這份奏表的,可如今這件
事讓我覺得,我總得先將這封信寫出去,才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再說了,此事由誰去做,也不如由我來做合適吧。畢竟,在擔任這個折衝都尉之前,我的官職叫做諫議大夫。”
他還因為某些大家都知道的原因,在這個位置上停留了數年之久。
那麼,他若是還保留著一點早年間做諫官時候的習慣,就一點也不奇怪了對吧?
周道務根本攔不住他,就已見他借用了此地的紙筆,寫下了第一句。
【曩者府兵徵發之餘,猶有投名義徵者,不用官物,請自辦衣糧。然今日單論府兵之中,便見手腳沉重者多,勇健奮發者少,兼有老弱,衣服單寒,無心展效……】
……
但事實證明,周道務的擔心是對的。
劉仁軌這封信還沒送出,有逃兵生事、還得到劉仁軌的憐憫這出意外,就已被青州州府獲知。
幾乎就是在第二日,青州刺史就找上了門來。
以至於當李清月抵達青州地界,行到屯兵之地附近的時候,驚覺此地的氣氛有些不對。
數日的車馬行船路程,讓她和被她帶出來的這些人都已能嫻熟地混跡在人群之中,不至於因為對她這位安定公主的特殊保護,而變得過於顯眼。
就如同此刻,她們混在送行出征將士的隊伍中,怎麼看都與那些翹首遠望的人沒有什麼區別。
“我們來的時間還挺巧的。”李清月聽著周遭的這些聲音判斷出,那正是北上遼東作戰計程車卒出發的時候。
要按這麼算的話,另一頭渡海百濟的將士也即將出發了,相差的時間不會超過兩天。
這就很妙了。
到時候,從洛陽追出來尋她的人還沒抵達此地,她就可以踏上跨海的航船了。離岸而去後,別想著還有人能將她攔截回去!
可還沒等她為此事欣喜多久,李清月就在這批北上計程車卒中看到了周道務的身影。
她盯著那個方向若有所思,“澄心,你覺不覺得周將軍的表情有些奇怪?”
若讓卓雲來看的話或許看不出,可讓澄心這種善於琢磨心思的去看,還真在李清月指示了方向後瞧出了點端倪。
她問:“他是不是有點不高興,像是在擔憂著什麼。”
按說這不應該是一個即將出行征戰的將軍給出的表現。
當這是周將軍頭一次領兵在外作戰的時候,更不該如此。以他當日從洛陽啟程的神情來看,分明是對前路充滿期待的。
如今徵發府兵圓滿完成,正要去那高麗邊境一展身手,就算是為了激勵士氣也該當拿出點高興的表現。
更奇怪的是,別看劉仁軌只領著個折衝都尉的官職,實際上的地位卻要比周道務還要高一些,那麼在這個將河南道府兵分兵的行動中,他本是應該出席的。
可在李清月的視線之中,看到的只是周道務回頭朝著某個方向看去,臉上的擔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