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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母的女人已經到了人生的最末端,那是多麼巧妙的妝容也掩蓋不了的彌留前的死亡氣息。他見過無數的病人,其中不乏將死之人,但他從來沒有看過眼前這樣的情景,嫣紅的唇襯著枯敗的臉,真真有一種強烈到絕望的視覺反差,所謂的紅粉骷髏,莫過於此。然而,這本應是可怖而詭異的一幕,卻因為那張臉的主人奇異的平靜通透的神情而變得耐人尋味,讓人感覺到即使眼前這個人虛弱到連呼吸都困難,骨子裡那份驕傲依然還在。

剛才的起身和妝扮似乎已經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此刻的汪茗只是靠在床上,一動不動地凝視止安,忽然扯動嘴角,笑了一笑。

止安像出了神似的同樣看著那張臉,直到床上的人微微張口,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你是止安。”

她沒有詢問,而是用一種平靜到冷漠的語氣陳述著一個事實,止安也不答她,站在一邊,倔強到近乎無情。紀廷覺得自己的手微微地疼,她的指甲幾乎嵌進了他的肉裡。

汪茗渾不在意,她看著止安,卻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你是我的女兒,可是我從來沒有愛過你。”紀廷沒有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他忽然覺得心很痛,為著止安。

止安的聲音有些喑啞,“真好,我也沒有把你當做我的什麼人。”

汪茗聞言再次笑了,上過妝的紅唇愈加妖豔,“不管怎麼樣,你真的太像我。”她的目光開始從止安的身上移開,轉而投視在一旁的紀廷身上,竟然有些怔忡。

紀廷在她的注視下有些尷尬,然後他聽見止安突如其來地說了一句,“他姓紀。”

汪茗沒有什麼反應,那點怔忡散去後,只餘漠然,她沒有再說話,眼睛漸漸地呈現半開半合的狀態,最後竟連胸口的起伏也看不見了。止安帶了點驚恐地看著紀廷,紀廷上前察看了一下汪茗的情況,然後將止安拉到一邊,低聲道:“暫時沒事,只是過於虛弱……不過,估計也是這幾天的事情了。”說最後那句話的時候他帶著點小心翼翼,害怕看到她傷心的神情,她只是低頭,然後說:“我們走。”

就在兩人走到屏風邊上的時候,他們聽到病床上傳來低到微不可聞的聲音,她說:“謝謝你……”

止安沒有回頭看,她的腳步短暫地停留了幾秒,最終還是跟紀廷一同走到了屏風之外。

謝斯年還是像他們來時一樣靠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麼,依舊的陰鷙而英俊。

“怎麼樣?”他問止安。

“還能怎麼樣。”止安面無表情,“來也來了,我該走了。”

謝斯年嘆了一聲,起身送他們到門口,開門的時候正迎上浩浩蕩蕩的一批人。紀廷認得打頭的是肝膽科的主任,他身邊是醫院的趙副院長,後面還跟著三兩個貌似主治醫師和主管護士的人,他們都簇擁著走在當中的一個年輕男人。那男人不過三十出頭模樣,戴副眼睛,一件白色襯衫不染纖塵,看上去斯文而矜貴,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手上捧著一大束百合。

第十五章紅粉骷髏(3)

紀廷不認識這個男子,但是從趙副院長和肝膽科醫護人員謹慎而帶著恭維的神情裡不難看出此人來頭不小。那男子與止安三人迎面遇上,不期然地微笑,“顧小姐也在這裡?還有謝教授,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希望沒有打擾你們閒話親情才是。”他的笑容閒適從容,舉手投足之間都透露著良好的教養和毫不張揚的優雅。謝斯年看著來人,面無表情,止安臉上卻帶著習慣性的嘲弄笑容。

“有什麼事可以讓陸先生大駕光臨?”

那個被止安稱做“陸先生”的男子看了看身後捧花的人,說道:“不管怎麼說,汪女士都是家父的故友,如今家父雖然不在了,汪女士忽染沉痾,我來探望一下也是應該的。”

謝斯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