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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林曉是看到張家舊宅的煙火過來的。她家住在鄰村,她與蕭戎歌是青梅竹馬,十七年前張、王兩家人突然消失,大家都說這裡鬧鬼,從此再也沒有人敢靠近這裡,但她不相信,她知道蕭戎歌一定會回來的,所以當看到有煙火的時候就過來了。

她隔著破舊的門扉就看見這樣一幕:

春雨淅淅未停,青石鋪成的石階上佈滿了青苔,茅簷下襬放著書案,案上一邊放著筆墨紙硯,一邊放著茶具。

書案的正首坐著個素衣青袖的男子,長髮束約,仍有些許如匹練般滑落下來。他正臨案而書,一手執筆於卷,一手牽著長袖,疏襟博帶,身形慵懶從容卻又絲毫不減文人的儒雅認真。

書案的側首坐著個楓衣如火的男子,極度張揚的顏色,可穿在這人身上給人的感覺卻是一種冷定的灼華,襯著他如雪的面板更是冰雕玉砌般的精緻美好。他的發很長足垂至腰下,男子之中很少有人留這麼長的頭髮,可他留起來卻分外的風神秀徹。

側身可見他身姿略顯薄瘦,卻是一番新春瘦梅般的錚然。

他正在煎茶,動作如行雲流水。斟了一杯放於素衣男子面前,素衣男子從容放筆於硯臺上,端茶淺抿,優雅貴氣。然後對他說:“你看看如何?”

楓衣男子淺笑以對,“彼時眉嫩劍亦青,戎歌一闕劍瀟瀟。憑酒漫舐少年骨,公子如玉矜一笑。胭脂驚黯紅塵色,紅鸞霞佩任他著。玉骨絲絃難由寄,偷來浮生幾逍遙?”

讀的顯然是他方才所寫的句子,“眉嫩劍亦青,大好的少年時光,如今早去了。一句裡有兩個‘劍’兩個‘瀟’字可犯作詩大忌。”

白衣男子淡笑,茅簷下,水如瀉,沾衣未覺。一杯清茗飲盡,“這一闕長歌至此已成半闕,待到此生烽煙過盡後再重回補填,不知到時你可還在我身邊?可還肯與我同來?”

那時林曉看著二人唇邊的淺笑、眉眼的深情,忽然想到這麼一句歌詞:

雨未停的時節,煎茶試新葉,讓光蔭杯中交疊。茅簷下,水如瀉,沾衣未覺,研開墨,芒種剛過,歌寫至下半闕。

雖然多年未見,她已認出那素衣青袖的男子便是兒時的夥伴蕭鶗鴂(蕭戎歌小名叫鶗鴂,音:緹絕,杜鵑鳥的別稱。),可這個男子又是誰呢?

猶豫了片刻輕叩柴扉,聽了應答她推門進去,兩道目光同時看來。這麼多年未見他,再次相見林曉覺得自己應該是萬分激動的,可此時她心卻很平靜,她這時並不知道為什麼,只到很久後才明白,其實看到這裡的蕭鶗鴂,她心裡的感覺與看到陌生人並不同,因為他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夥伴了。

蕭戎歌似乎也認出了她,起身相迎,幾個木屐印零落的落在青苔上,她踏著青苔來到茅簷,看清劍瀟容貌一時驚為天人!

蕭戎歌笑著介紹,“劍瀟,這時我兒時好友林曉。”又對林曉道:“這些年來還有故友來訪,實感我心。”

劍瀟微一頷首,一邊尋摸著這女子既是他兒時好友定也三十來歲,雖生在鄉間卻風韻猶存,年輕時也是個美人。

林曉也笑笑,“十數年未回,鶗鴂如今還記得我們當年的情份也是不易。”

劍瀟忽然覺得有一股殺氣凜然襲來,猛然看向蕭戎歌,卻見他神色如常,可這個女子分明不會功夫,不是他殺氣何來?心裡不由警覺了。林曉並沒有發覺其中的波濤洶湧,“流蘇可曾回來?”

蕭戎歌、劍瀟一時黯然,林曉是個知趣的人也不追問扯開話題,“這些年我見這茅屋雖破舊卻並沒有倒塌,便知你有朝一日還會再回來,如今可算是衣錦還鄉了。”

蕭戎歌略有悲苦的搖搖頭,“清讓節至回來上墳而已,好友境況如何?”

林曉平淡的笑笑,“嫁於塘東江仲,如今生有兩子一女,日子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