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都有牛奶站,你們年輕男人斷不會為了一杯牛奶而拖條牛回家。」
我笑:「家中有牛比較有歸屬感。」
她也笑:「那要看那個女孩子要求如何了,象我,我最怕出來賺那麼八千一萬的月薪,天天風吹雨打的往寫字間跑,與男同事打情罵俏,受上司呼來喝去,故此我嫁劉某,專心一致的服侍他一個人,但是也有些女孩子,品格優秀,又實事求是,她們寧願賺了錢來與丈夫一共負擔小家庭,下了班把飯菜帶回家煮,一年生一個孩子,養在託兒所,閒時在公共運輸工具裡打毛衣,她們也過得很開心,也許比我更快樂呢,誰知道?但是我沒有那麼可愛偉大,一個人得到一些,必然失去一些,老實說,我並不嚮往我失去的那些。」
我怔住了。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她對我透露心聲,我的女神是一個鐵石心腸的金剛不壞身。
我低下頭,無言。
她笑說:「你讓我做一個平凡辛勞的女人,我情願生癌。」
我心中間過一絲反感。
「健明,我知道你怎麼想,但在這個世界上,感情是太奢侈的事。」
我大膽地問:「你對我沒有感情嗎?」
她反問:「怎麼樣的感情?我們是朋友。」
「譬如說:失去我後,你會不會懷念我?」
她溫柔地答:「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得到你,又怎麼會失去你?」
我非常失望,「露露,我並沒有把什麼奢望,但我在你心中,難道一文不值?」
「健明,你真是一個孩子。」她始終避重就輕。
我立刻明白自己的地位,默默的退回原位。
露露有點感喟,她美麗的嘴唇牽一牽動,說道:「健明,你們總是逼我,非要把我逼走不可。」
我說:「露露,我不會,我們始終是朋友。」
她卻冰雪聰明,「會嗎?我不認為。」
她猜對了。
過幾天我跟父親說:「如果我要結婚,家裡會不會幫助我?」
父親一驚,「你要跟誰結婚?」
「蓓蓓。」
他一呆,隨即大樂,「健明,為父的出房子出家具,送你們蜜月旅行,如何?」
我笑說:「那麼我去求婚。」
「祝你成功。」父親大力拍我肩膀。
沒想到蓓蓓一邊流淚,一連就答應了——外頭的世界不如她想像中的好,她在這數月中並沒有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而我則覺得有點勞累。
我親自把請帖送到劉府去,露露說;「屆時我不在香港。」
我說:「真可惜。」
劉府的大客廳靜寂深沉,豪華瑰麗,空氣調節陰涼十分,幽幽透著花香,這地方我來過多次,但忽然之間陌生起來,像是一場夢中的幻景,就快要消失在我眼前,我悲哀起來,默不作聲。
「她也並不是你的理想物件。」露露忽然說。
我注視她美麗的眼睛,忽然捕捉到一絲靈魂,我於願已足,每個人都有他的難言之隱。
「祝你幸福。」露露說著,緩緩打個呵欠,伸個懶腰,「其實也沒什麼,世上根本沒有十全十美的感情。」
我知道我應該告辭了。我禮貌的站起來。
她的眼睛有一絲失神,我忽然把她擁在懷內,有點哽咽,她並沒有推開我,頭依偎在我胸前,有一分鐘的時間,我們什麼都不說,然後我輕輕推開她,我自己走向大門,拉開,離去。
而我的心,就在那一煞那,碎成一片片。
在我面前是新的責任,我還要做一個好丈夫。濃情我坐在床上,攤開手給堅看。
「還剩多少?」他問。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