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們口中的美好相去甚遠。
一片廢墟的最東側,方正的門型院落傳出喪樂,紅色漆木門,獅頭銅門環,仿古中式建築,門前來往黑白衣服的人多是餘一書的商業夥伴或是朋友,村裡人興敲鑼打鼓,請來唱戲的人也正馱著裝備箱子往裡走。
餘味步若千金,踩過坑窪石子地,走過新修的水泥平地,踏進高高的門檻,抬眼,一張黑白遺像正對他。
爺爺微笑,&ldo;看著&rdo;餘味。
餘味卡在門口,一動不動。
餘一書猩紅著雙眼,疲憊讓他直不起腰來,一根煙吸至一半,看向門口。
餘有才臨終那斷顫的喚聲又環上了耳旁。
全家一夜心焦,心心念念,而這個這個不肖子孫,終於來了。
他瞬間化身一頭失控的野獸,目露兇光,直衝向餘味一把揪起他的衣領狠狠拖拽到餘有才的遺像前,像是扔個廢物一樣撞向棺材。
餘味麻木得像個沒有靈魂的沙袋,任人扔甩揉搓,情緒像是死了一般毫無波瀾,目光毫無光彩。
他的額頭被重重地磕向棺材,身體摔倒在地。他喉頭滾動,想再看一眼爺爺,緩緩爬起又被餘一書一腳跟踹倒在地面。
餘一書沙著嗓子喊:&ldo;你知道爺爺一直在等你嗎?&rdo;
餘紅顫抖著走出來要攔著,餘一書手上微微收力,輕推開母親,&ldo;你別管。&rdo;劉小萍不敢上前,拉著嚇壞了的餘竟躲在一旁。
周沫戰戰兢兢地看著,心急如焚。
今晨看到餘味那副從酸湯水裡撈出來的皺巴模樣,想也不是去哪裡享了一夜福。她身體前傾想上前為餘味解釋,即便她對這一夜他的行蹤一無所知,可她知道,他不會故意不去看爺爺,更不知道這一夜是爺爺的終點。
可週群攔住了她,&ldo;別去。&rdo;
她急問:&ldo;為什麼?&rdo;
&ldo;因為餘味得打。&rdo;爺爺殘喘著口氣就為見他,任何原因都不能成為他缺席的理由,在成年人的眼裡這是大不孝。
周沫含淚,指甲焦急地用力摳著手掌,她看著餘味被拎起後頸,被餘一書逼著直視爺爺的遺像,心疼得像是被撕裂了。
可他一滴淚都沒流,像是被堵住了淚道,雙眼失神,茫然地看著爺爺。
外面的人被秘書攔在門口,正好奇地的張望,嘴裡說著各種版本,哀樂催打著人軟弱的哀傷神經,周沫悄悄擦了擦眼淚。
餘一書在嘈亂的靈柩旁不知說著什麼,餘味僵直著背一言未發。
他一個巴掌呼了上去,餘味沒撐著,直接被拍在了地上,&ldo;咚&rdo;地一聲,像是木頭。周沫再也忍不住,掙開周群衝上去抱住了餘味,將他的頭扣向頸窩。
她紅著小鹿眼,嘴裡沖餘一書嗚咽,&ldo;叔叔別打餘味。&rdo;
這是她小時候排練過無數遍的行為。羊仔捱打她很難過,有想過分擔,即便同他爭餘味時她恨得牙癢癢,可他捱打時那悽慘的哭聲直擊周沫的心疼神經。但她始終畏縮,沒敢上前。後來餘味捱打她也只敢哭,只有哭能發洩她的懦弱情緒。
這回她不想在後頭哭了,要捱打一道吧。
餘味輕輕推開她,說了來到這裡的第一句話,&ldo;沫沫,讓他打吧。&rdo;我該打。
少年下巴一夜躥出青胡茬,衣服皺巴巴,面上紅掌印明顯,頹靡之氣彌散周身。
餘一書抬起的手掌在周沫衝上來時慢慢收了回去,胸膛劇烈起伏,鼻孔迅速張合,他氣不過又不能再動手,只能用力踢了餘味跪下的膕窩一腳,&ldo;你給我跪著。&rdo;
周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