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韻汐卻握起他另一隻手,笑道:“每天換一換,不能逮著一隻手一直扎,如果疼了可以喊,我會輕點。”
蕭仲淵心神一恍惚,耳邊彷彿響起某個人的聲音,“我現在給你上藥,如果疼了可以喊出來,我會輕點。”
多久遠的事情了,他早就忘記了,如今因著楚韻汐一句話,又闖入腦海中。
手上輕微的一疼,楚韻汐已經紮好了,站起身笑道:“皇祖父,您要多吃點好吃的,您太瘦了。”
蕭仲淵嘆氣,“一個人吃飯,太沒意思了,就沒胃口。”
楚韻汐在蕭仲淵身邊坐下,看著面前的老者,這是曾經的上位者,如今雖然退了下來,眉間的銳氣卻依然存在,這個人曾經殺伐決斷,從不手軟,如今卻躺在病床上,孤獨的追憶往昔。
“皇祖父,您後悔嗎?”鬼使神差的,楚韻汐問出了這句話。
蕭仲淵一愣,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後悔嗎?大抵有吧,曾經馳騁沙場,意氣風發,自由的像風一樣,那時最大的願望,便是成為大遂的統治者,坐上最高位,可真的坐上了之後呢?被困於這一方天地,幾十年都沒有走出去,得到了天下,卻失去了自由,真的值得嗎?
“或許會有不甘,但不悔,最起碼,我讓遂國的百姓可以吃飽穿暖,讓大家可以過上安穩的生活,以我一人的自由,換取萬千百姓的安居樂業,我這一生,也算值了。”
蕭仲淵臉上帶笑,笑容中卻有苦澀,楚韻汐曾聽蕭慕北說過他這個皇祖父,他在位期間,輕賦稅,重民生,把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將皇位禪讓後,他原本想離開皇宮,恢復自由身,可當今聖上當時皇位不穩,不僅幾個兄弟虎視眈眈,便是太上皇的兄弟,遂明帝的皇叔長寧王也賊心不死,太上皇擔心他走了,遂明帝壓不住,只得又留在宮裡幾年,後來得了喘鳴症,遂明帝更不放心讓他離開了,就拖到了現在。
“皇祖父,現在說一生,還為時尚早,”楚韻汐笑吟吟的,“我聽說過一個故事,有位老者,六十六歲才開始創業,八十歲的時候,他的膳食鋪子就開遍了整個國家,甚至還開到了其他國家,所以您現在想幹什麼都還不晚,只要您遵醫囑,調養好身體,想幹什麼都來得及。”
蕭仲淵哈哈大笑,“你這丫頭,嘴還挺甜,真會哄皇祖父開心。”
“我說的都是實話,”楚韻汐拿出吃的藥,把水端過來,喂太上皇把藥吃了,“像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年齡根本不是問題,有沒有那個心才是最重要的,做事,任何時候開始都不晚,怕的就是永遠也不開始。”
“哪來的一套一套的大道理,”蕭仲淵忍俊不禁,“你這小腦瓜子到底怎麼長的。”
門外,和公公聽著殿內太上皇傳來的一陣一陣爽朗的笑聲,忍不住熱淚盈眶,抬手抹了抹眼睛,他喃喃的道:“八王妃可真是太上皇的救星啊,太上皇好久沒這麼開心過了。”
房頂,蕭山的冰川臉也柔和了下來。
永壽宮的大殿裡,蕭慕北正在看剛剛和公公回憶的這幾日來永壽宮的人。
每日三餐,由御膳房的德清公公帶著保雨和保瑞兩位小公公送來,只送到永壽宮的院子裡,由和公公接過後,他們就走了,根本不會踏入寢殿或者大殿的門。
吃完之後,德清公公就不會來了,保雨或者保瑞一人來,這時會進入到大殿中,把殘羹冷炙收拾好帶走,也不會進入寢殿。
太上皇平日裡除了用膳之外,白日裡會在寢殿休息,遂明帝平時差不多是兩天來一次,來的時候會帶著寶蟬公公進入寢殿看望太上皇,說說話,前日午膳後,遂明帝來過一次,進入寢殿,因為當時太上皇有些睏倦,所以沒坐多大會兒就走了。
前日一下午,太上皇都在寢殿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