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濃的血腥氣和屍臭燻得她想吐,一個七歲的身體,滿身的血早已經染透了衣裳,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她掀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屍體才站起來的,那女人緊緊抱著她,屍體早已經冷了。她茫然的望著四周,只有滿地屍體,和血。
然後,她遇見了十五歲的小白蓮。
絲絲盯著風殘月,她感到自己的心裡很靜,靜得聽不到一點聲音。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能聽懂,可是,卻都是在聽別人的故事。
風殘月的視線在她和風無忌身上一轉,陰冷笑道:“沒想到風家的少爺竟然還活著,難得你們風家的最後二人重逢,我是不是應該說一聲‘恭喜’?”
風無忌的身子一晃,手中的劍險些跌落,在最後一瞬間手指自動握了回來。他的視線緩緩移向絲絲,“……絲絲……絲絃?”
風絲絃。
絲絲有一瞬間不敢面對,最終還是抬頭對視——他的眼底一團漆黑,完全沒有兄妹相逢的喜悅,有的只是死寂一般的漆黑,和絕望。
是了,這眉,這眼……不說話的時候,便有五分像……像娘……她是妹妹,不是麼……
妹妹……他是不是該高興?她活著,他的'妹妹'。
胸口一陣沉痛的悶,喉嚨處一口滾熱的甜腥,方才流不出的血,終於無處安置,一口湧了出來——
“風無忌!”
“師兄!”
他搖搖頭示意冷遇不用過來,站穩了身形,重新看著絲絲……他想笑,笑容悽慘。真是天大的‘驚喜’,他的妹妹還活著,卻被自己的仇人養了十年!當真是天要滅他風家!
絲絲突然害怕風無忌這樣的神情,心裡一陣發慌,慌得發疼。她轉身,對風殘月道:“你可不要胡說八道!我知道你一向跟我不對盤,可這件事不是可以胡說的!這些事情,笑無情都不記得,當時不在場的你又怎麼知道!”
“嗬,”風殘月自嘲冷笑一聲,望著絲絲,步步欺近,“我怎麼知道?當時我不在場?——我以為你是太聰明,這麼多年才故意不提,想不到你是真的忘記了。我若不知道,還有誰會知道?當年,領了命帶人去追殺風家的,就是我。公子可以不記得他下令殺過的人,人家說殺人若如麻,多得數也數不清,可是我卻記得——我殺過的每一個人,我都記得。”
絲絲看著依然近到眼前的風殘月,突然明白,他說的都是事實,絕無虛假。他就是要說出真相,讓每一個身在真相里的人,都分享折磨。
一切,再無餘地,可以容納奇蹟。
“風殘月,我真的越來越討厭你。”
風殘月的笑容,忽然濃豔如花——“彼此彼此。”
第三十三回(補)
風無忌看了眼風殘月,他要殺的人又多了一個—— 一個下令,一個動手,滅了風家滿門的仇人!
他抬起沒有握劍的那隻手用衣袖擦去嘴邊的血,他四周的空氣在變冷,一點一點,如同仇恨的火焰漸漸沒有了溫度,卻冰冷的逾燃逾烈。
“絲絲……過來!待殺了笑無情和風殘月,跟我走!”
絲絲緩緩回過頭來,眼中有痛,有憐惜,卻毫無猶豫。她輕輕搖頭,“我不走。我是滄冥水榭的人,以前是,以後亦是。”
“絲絲!他們是你殺父弒母的仇人!”
絲絲的聲音很輕,聽起來那麼遙遠,卻又字字清晰:“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對於我來說那些都是沒有經歷過的,我所知道的,就是這十年來水榭給我的安定。如果當年笑無情沒有撿我回來,我根本不知道會在哪裡漂泊,是否還活著,我什麼也不會,什麼也不懂,也許早淪為女奴,何來今日這般隨心所欲無憂無慮的生活。給我新月這個身份的是笑無情,送我去黑目山學藝的是笑無情。你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