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韻面色凝重:“那鄧銘搞不好會被學校開除。”
“學校開不開除他先暫且不說。現在的問題是,王燁被打破了頭,程實也有肌肉挫傷和關節挫傷。他們的父親都很震怒,要請律師以故意傷害罪起訴鄧銘。那樣的話,他不僅僅是大學讀不成了,可能還要坐牢。”
蘇一愣了:“這麼嚴重?”
*** ***
一週後,學校的公告欄上貼出了鄧銘留校察看一年的處分公告。這個處罰相當寬容,因為校規中有致人輕傷就能給予勒令退學或開除學籍處分的規定。他沒有被開除,實在是非常幸運。
據說是因為謝曉菲去求了王燁;據說謝曉菲在王燁家門口哭了大半天才讓她進去;據說謝曉菲還給王燁跪下了……很多很多的據說流傳於眾人之口,也不知孰真孰假?但無論如何,那個魯莽衝動的鄧銘總算是免去了牢獄之災,還保住了學籍。
這件事情雷聲大雨點小地過去了。它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蘇一卻從中吸取了深刻教訓。她曾經孩子氣十足地讓鍾國放假回來替她揍程實一頓出口氣,現在這個念頭忙不迭地打消了。
程實打不得呀!別說他學過拳腳功夫,鍾國未必打得過他。就算是打得過,他家請律師來打官司告個故意傷害罪,也得折進監獄裡去。在國內,普通百姓家庭根本不會為了孩子們打架的事情就訴之公堂,沒有那個閒心閒錢閒功夫。可是有錢的人家喜歡玩這套,跟他們玩不起。
蘇一決定以後跟那個程實,還有那個王燁,保持十萬八千里的距離。惹不起總躲得起。
第七章 2003羊年之春(1)
1、
期末考試結束了,寒假終於來了。
鍾國乘坐的火車這天下午會抵達成都。蘇一背上簡單的行李去火車站等著接他,然後再和他一起轉車回南充。
在站臺上度日如年地等了半小時,蘇一終於等到了遙遙傳來的汽笛鳴聲,從北京開往成都的T7次列車快要進站了。她翹首朝著無限延伸的鐵軌那端遠眺,已經可以看到飛奔而來的車頭。
那列長長的鐵皮車廂,跋千山,涉萬水,終於把鍾國從北京帶回成都。她馬上就可以見到他了。
火車乍進站時,鍾國就從車窗裡探出頭來。急切的目光一找到站臺上等候的蘇一,馬上朝她拼命地招手:“蘇一,蘇一。”
那一瞬,蘇一也看到了他,歡喜地跳起來:“鍾國。”
鍾國坐在靠前面的車廂,進站後還不停向前滑行。蘇一雀躍地跟著緩緩減速的車廂跑,自始至終跟在鍾國的車窗外看著他笑,他也回報以她粲然的笑容。一聲長長的鳴笛結束,火車終於停穩了。隔著窗,他緊緊握一下她的手:“我馬上就下車。”
鍾國的座位在車廂中段,走到車門處要經過好幾個車窗。他在走過每一個車窗時,轉頭朝著車窗外亦步亦趨的蘇一熱烈地微笑,讓她一顆心柔軟甘甜如飴糖。
鍾國終於從車上下來了,他大步上前雙臂微張似是想抱她。但看看站臺上密如蟻集的人群,又把手縮回去了。剛過十九歲生日的大男孩,沒辦法像成年人那樣,坦然無忌地在眾目睽睽的公共場合擁抱或親吻。他只是站在她面前看著她笑,她也一樣對他笑。
兩個人就這樣傻傻地對視而笑,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但心中的歡欣快樂,用盡任何詞藻也無法形容出一二。
滿懷欣喜間,蘇一突然想起唐詩韻曾對她說過的話:“千山萬水人海中,你總會遇上屬於自己的真愛。”
心中驀地一動。她更加專注地看定鍾國熱烈溫柔的眼睛,他的眸子清晰地映出她的笑靨。他的眸中,她是唯一。
蘇一的笑容更加甜蜜——千山萬水人海中,原來你我、早已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