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那——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如果我是你,在這樣的狀態下,真的有可能會尋短見!”伏壽有些佩服地看著洛水,卻看見她眼中緩緩閃過一絲迷惘,以及——連綿不斷的疼痛。
“後來,有人給我彈起一首琴曲——我正值被困在惡夢中的時候,真的想過一死了之,可那人卻勸我活下去,在他的琴聲中有這個意思,所以——我決定活,只因為,這伴我入夢的琴音。”洛水淡淡的笑了一下:“只可惜,琴音終不在,我卻還要活下去。”
“妹妹,你不幸,卻也幸運,”伏壽聽罷她的話語,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嘆惋之色:“我想,你只怕是——也找到那個人了!”
“我嗎?”洛水渾身一顫,怔怔地看了伏壽一會兒:“可是,我——”
無邊的迷惘瞬間將她籠罩,她彷彿明白了什麼,又似什麼都不懂。
“你在說什麼啊,說實話啊說實話,說不定不管誰勸我一句,我都能活得好好的,甚至我都不用他們的勸!”一陣莫名的心虛讓她急於否認,用力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姐姐你看,我可是很堅強的,一定要活下去,老天爺都不喜歡我呢!”
“。。。。。。哎,以後,你大約就明白了吧!”伏壽雖說口頭上如此,臉上的表情卻是格外的無奈與嘆惋。
“姐姐別瞎說了,怎麼可能是這樣——歷史這東西又不能——啊,我是說,我還想報仇,怎麼能死了!”
洛水話說了一半,才察覺到不對勁,連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話題改過來。
“唉——妹妹,經過這些年的顛沛流離,我也總算是明白了一些。我們這一生啊——就像棋局一樣,總會有些勝負的,我們自己拿著棋子,怎麼可能知道對方下一步棋下在哪裡?”伏壽悵悵地抬起頭來,凝視著天花板,輕輕的咳著,咳得嘴角湧出一絲血跡。
“命運是既定的這點不錯,但是——我們落子的方式,一定會如我們想象中的一樣嗎?即便是同一局棋,不同的人,落子的順序也不可能太過相似吧!”
洛水被這樣突然冒出的句子驚得悚然一愣,彷彿自己一直在逃避,甚至恐懼的心靈深處陡然間被挑破在空氣中,讓她心中猛然升起一絲無法遁形的涼意。
洛水的嘴角微微一動,剛想說話,便立刻住了口,只是閒話一些家常而已。
伏壽的話,讓她心中彷彿猜到了什麼,卻總是在最初想起之時,立刻被她封存在更加深的心底。
這種東西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過奢侈,只因為——如今的她,已再無力付出。
洛水想到這裡,也只能涼薄地笑了一笑。不管這份情緒究竟存不存在,她只知道,她不想失去曹植這唯一的朋友。
落魄郭氏女
又和伏壽聊了一會兒,殿中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洛水微微抬起頭,這才發現曹植早就不見了,反而是一身硃色錦衣,髮束金冠的曹丕匆匆向自己的方向走過來,滿臉凝重與不滿。
“誰叫你來的?”洛水剛想說話,曹丕便徑直開了口,接著,不由分說地就要將她拉走。
“放手,我說過了,我不喜歡血腥味。”洛水用力一掙,卻沒掙開他如鐵鉗般緊的手臂。
“由不得你不喜歡,剛剛成親你便四處亂走,若不是子建,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這裡,快跟我回去!”曹丕不由分說地把她向外拖,目光卻比冰原更冷。
洛水的心神微微一動,那種不知名的感覺又一次緩緩升起,這一次,她卻彷彿窺破了自己內心的一個秘密一般,千言萬語,只能化為嘴角的一絲苦笑。
一瞬間的怔怔,便足夠曹丕將她拖出獻帝的行宮。
洛水反應過來後,立刻將他的手甩開:“不必了,我自己會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