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洛水只是淺淺一笑,心中似明瞭,又似模糊。
“你……恨過他麼?”
“自然是恨過,他對我下毒,又……不過,再怎麼說,他都是我的親哥哥啊,他可以不顧親情,我卻不行……大約這就是我為何落敗罷!”曹植輕嘆一聲,緩緩轉開眼睛,眼簾微垂,悄然湮沒了所有的情緒。
苦澀的笑了一笑,頗帶了一些自嘲意味。
緊握住馬韁的手緩緩鬆開,無力垂下。
忽的,略有些冰冷的手,將她的手緊緊握住,不留一絲空隙。
洛水怔怔抬眼,卻見曹植飛快的收回目光,握緊她的手不住顫抖著,良久收回。
“再見……”她的唇角悄然勾起,狀似毫不在意一般輕輕說道。
曹植的目光似是有些鬆動,死咬下唇,一時間竟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怔怔凝視她的眼睛。
緊接著,他猛一揚馬鞭,絕塵而去,似是在躲避著什麼……
留下的,僅剩了一個背影……而已。
呆呆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悄然消失在地平線外,洛水緩緩垂下頭去,同時,淡然對身後的人說上一句:“你們聽夠了沒有……放心吧,我還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絕對不會讓皇上失望的。”
身後雪地中,兩個身影倏然而起,驚電般掠回城中。
洛水輕嘆一聲,伸出已被凍得通紅的雙手,身子一動,便有寒氣鑽入狐裘之中,惹來一陣咳嗽。
自她從皇宮門口憤然離去,曹丕對她的暗中監視便嚴格了許多。她平日的一舉一動盡皆瞞不過他的眼,可是……這樣也好,反正,她早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只是,他……唉,那一聲“再見”,或許就是——再不相見!
*** ***
過了幾日,洛水便默默收拾行裝,自己一個人回到鄴城,那個她早已太過熟悉的地方。
一切,都是舊時模樣,除卻那略積了些灰塵的案几與床榻,默默無聲的訴說著那早已消散的過往。
此後每日清晨醒來,她的第一件事,便是抱一會兒那個一直留在身邊的玉枕。緊接著,便是拿出那支早已陪於身邊十餘年的豎篴,迎著未明天光,悄然吹奏。
緊接著,日上三竿,她便獨自披一件裘衣走至漳河河畔,那座小小的竹林木屋,在那已破敗得不像樣子的墳前,為逝者敬上一炷香。
斜陽欲晚,她只獨自立於窗邊,聽那冷風颳過窗紙,嘩嘩作響,或是那飛雪飄灑一地,簌簌有聲。
她的身邊,再無人相伴,有的,只有她自己……而已,生來一人,離去時,依舊是一人。
無數次,她希望自己經歷的一切只是一個夢。夢醒來,她依舊是那個洛水之畔孤獨望月的少女神祗,沒有那曾經的動心,愛與恨,甜蜜與痛苦……想忘,那些事物卻早已深深篆刻於心底,擺脫不得。
黃初二年的正月悄然到來,鄴城的舊府,卻似與人間相隔於天河兩岸。
正月十五,洛水如往常一般前往竹林小屋,將幾支新折的梅花放於楊修,王粲等人的墓前,默默在一旁站立著,腦中時而想起過往,時而……又想到那似是清明,還卻模糊的未來。
身後忽的傳來一陣喧鬧聲,她忙不迭的回過頭去,卻見一隊衣著光鮮的人迅速在自己眼前跪倒下來,露出正中一人,緩步走上前來。
洛水細細一看,那手捧布包的人,竟是許久未見的曹叡。十七年的歲月更迭,早已將眼前的少年打磨得類似他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