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穿上他的衣服走出浴室來,他卻握著被角睡著了,眉心舒展,濃密的睫毛靜靜地停歇在那裡,恍如小孩子一般淳淨,她近前去,遲疑了片刻,終於俯下身去,輕輕撫摸著他的額頭,溫度亦如平常,大概真的是太累了。
她嘆了一聲,只覺得身體疲倦好象散了架一般,便在另一張床上躺了下來,只側身佔了床角的一側,離他較遠一點,仍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著他,心中千絲萬縷,思潮婉轉,不能自己。好一會兒,眼皮漸漸地重了起來,竟沉沉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只覺得臉上癢癢的,她睡地正酣,有些不耐煩抬手撥弄開,誰知不一會兒那癢酥酥的騷擾又捲土重來,終於將她撥弄醒了,卻還是不願意起來,便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方才睜開惺忪的眼睛,只見他似笑非笑的面孔正在近前,眼中波光流轉,有些異樣,不禁嚇了一跳,本能地坐起身來,他卻伸手在她的臉上輕輕地颳了一下,笑道:“你這個大懶蟲,都幾點鐘了,還不起床,不餓嗎?”
她從窗簾的空隙處瞥見點點的星火,道:“幾點鐘了?”他站起身來,道:“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她跳下床來,卻差一點兒絆倒,幸虧他伸手扶了一把,看著她長袖長褲的滑稽模樣,半晌無語,她只得掙脫了他的手,自己將袖管褲管又重新向上捲了起來,雖然還有些彆扭,到底還是可以行動自如了,便笑道:“我這副怪樣子,可不想出去給人笑話。”
他怔怔地出了一陣兒神,才又上前拉著她向外面的房裡來,卻見屋裡的燈已經閉了,只在餐桌上的銅金蠟燭臺上點著兩簇桔黃色的火焰,顫顫巍巍,有一種緲然幽靜的華麗與溫暖。她不由得地道:“你搞什麼鬼?”他拖她在椅子上坐下,自己方在對面也坐了,才道:“歷來女孩子都喜歡燭光晚餐之類的浪漫舉動,我想著從來沒有與你經歷過,不想有所遺憾,所以便讓酒店裡給安排了,希望你不要再生氣了。”
她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煩躁與焦慮,可面對著他的殷勤致意,也不好再彆扭下去,便道:“別鬧了,這樣黑漆漆的怎麼吃飯。我可不想吃了亂七八糟的東西下去,你去開燈嘛。”他笑道:“你總是和正常人不一樣,一點浪漫也不懂。”
說罷就去牆邊將一盞落地燈扭開,暈黃的燈光掃了過來,將兩人包圍在其中,倒也能看清桌上的菜色,雖然配著紅葡萄酒,可他知道她素來不喜西餐,全照著她的口味點了一些中式的清淡菜餚,她心裡感激,加之確實有些餓了,雖然不是狼吞虎嚥的,倒也吃地香甜。而他只微微動了幾筷子,一直默默地喝著酒,等她發覺的時候,一瓶紅酒已經喝地差不多了。
她道:“你別再喝了,不是還傷著嗎?”他搖了搖頭,又斟了一杯,道:“有時候酒精也是一種力量,可以暫時讓人忘卻一切的煩惱與憂愁。”說罷又是一飲而盡,沉吟了片刻,才接著道:“黎涵予,為什麼你從來不問,就算是發生昨天夜裡那樣的非常事件,你也還是不問,我跟自己解釋那是你的隱忍與懂事,可是…我卻跟自己交代不了,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想要了解我這個人的意思嗎?”
她也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就象你說的,該我知道的,你總會告訴我的,不該我知道的,我又何必問。況且…我怎麼問?不問,我還可以自欺欺人地騙著自己,問了,也許一切只會讓我傷心失望,我實在是沒有那個勇氣。”
他喃喃地道:“真的是這樣嗎?黎涵予,其實我很是後悔,後悔不該帶你去婚宴,雖然說總有碰面的那一天,可是至少應當等到我們的關係穩定了再說,也許一切就都會不一樣了。可是有時候想想也後悔不得,我那時大概太興奮了,根本控制不了,以為一切已經十拿九穩,只想把你介紹給我的家人,誰知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已經在那個問題的邊緣了,她彷彿被嚇到了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