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騫自然又把團員給郭教授師徒重新介紹一遍,大家稍許問候,便一起走出招待所樓的大門,向廠子近山的一端走去。
趙景騫邊走邊指著那一排排廢棄的廠房說:&ldo;這個廠子在建的時候,我也是廠裡的一個文員,後來恢復高考後上了大學才走出去的。你們也許還不知道,以前這裡王維的墓和他的故居清涼寺都在的,當然還有一座右丞祠。歷代都曾經修葺過,結果七十年代中期廠子一建,全部拆得一乾二淨,只留下一棵孤零零的古樹。&rdo;
郭教授點點頭說:&ldo;是啊,在那個年代我們把許多老祖宗的東西破壞殆盡了。不管是古典文物還是道德標準,無論是個人操守還是價值觀念,簡直是顛覆性的毀壞。&rdo;
趙景騫笑笑說:&ldo;說起來好笑,這些廠房好多還是我們工程師、技術員、工人自己建的呢。那時候只僱了當地一個瓦匠師傅做監工,還扯了一幅大標語寫著&l;誰說知識分子不能蓋大樓&r;。大家一開始幹著新鮮,還挺起勁,結果廠房還好,蓋樓房的時候剛蓋到二層,瓦匠師傅就跑過來對我們喊道:&l;別蓋了別蓋了,一樓早就蓋歪了,再蓋就倒了!&r;我們處長還說:&l;不會吧?我圖紙畫得是對的啊?&r;結果站到遠處一看,可不是,我們壘起來的牆像比薩斜塔似的,唉,硬逼著技術員和泥碼牆,能不歪麼?&rdo;
&ldo;那個年代嘛,什麼事情都要上綱上線。唉,要不然留給我們憑弔的也不會只是一棵樹了。&rdo;郭教授感嘆道。
個子矮矮,走路拽拽的樋口聽完他們的對話,露出她那兩顆虎牙笑著問我說:&ldo;言先生,上綱上線,什麼意思?&rdo;
我看看這個說中文像爆豆子的女孩,抓抓頭說:&ldo;樋口小姐……&rdo;
&ldo;你最好親暱一點叫她叫youko chiang,她喜歡這樣。&rdo;柏芽兒在旁邊掏出一支細長的sale,冷冷地對我說。陳光輝則忙不及地跑上前去,擦燃自己的zippo機,殷勤萬狀地想給她點菸。
柏芽兒卻撥開他的手,自己從口袋裡拎出一盒長長的特製&ldo;泊頭&rdo;火柴來,開啟紙盒,輕靈地拈起一根火柴,拿出如撥動琴絃的動作抖動手腕,&ldo;嗤&rdo;的一聲點燃,然後熟練地把菸頭湊過去,恰到好處地吸了一口。看著菸頭熠熠閃亮起來後,她又用自己兩隻纖麗的手指捏住火柴柄輕輕搖滅。整套動作一氣呵成,毫無拖沓持重之感。
看傻了的陳光輝情不自禁地鼓著菩&gaa;忻興擔骸八Вr耍 ?
郭教授瞟他一眼,臉上浮起一絲譏諷的笑容,他身邊的先嫵卻依然不動聲色地記著什麼。趙景騫也不知道是因為對自己的團員已很瞭解,還是擔心自己犯了頭疼病的兒子,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對身邊發生的事情毫不理會。樋口倒是挺頑皮地朝我擠擠眼睛,噘起嘴巴朝著陳光輝的方向努努,然後做了個很誇張的鬼臉。
我忽然想起來還沒有回答樋口的問題,趕緊對她說:&ldo;樋口小姐,上綱上線就是把不值一提的問題都上升到某種高度來評判、討論或者執行的意思。&rdo;
樋口把雙手的食指對著自己太陽穴劃劃圈子,做出一個典型的聰明的一休的動作。她笑著說:&ldo;言先生說的太專業了,我,要好好消化一下。對,以後請叫我youko就好,我可以稱您言kun嗎?&rdo;
我笑著說:&ldo;不要客氣,隨便稱呼好了。&rdo;
一直心事重重的趙景騫忽然抬起頭,指著前面說:&ldo;我們到了。&rdo;
我們眼前出現了一株高聳入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