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過門。 若是有熟識李老頭的人時至今日再看到他這副樣子,也只會說四個字。 風燭殘年 前些日子來送銀子的衙役見到李老頭這幅樣子,還特地囑咐李老頭好好休息。 當時李老頭只是輕輕回了一句,“這場仗怕是要打完了,我仍舊是輸了。” 多日沒有踏出房屋的李老頭算了算日子,想起來今日是七夕。 他忽然皺了皺眉頭,去拿了一把鋤頭,在小院某個角落挖出一個坑。 他從坑裡拿出一件事物,是個舊木箱。 李老頭並不著急開啟,挖出來過後,李老頭用清水洗淨,然後把它放在屋裡。 他拿了些銀子,想了想,去柴房找了根棍子。 鎖好門之後,李老頭才慢慢往街上去,這期間,他路過一家酒肆。 然後駐足看了兩眼,或許是想起那條青石巷裡那家酒肆,李老頭木著站了很久。 直到那家酒肆的老闆輕輕喊了李老頭幾句,李老頭才反應過來。 定了定神,李老頭和酒肆老闆要了壇酒,不過付錢的時候,酒肆老闆硬是不收李老頭的錢。 “老李叔,今兒這錢,是無論如何不能收的。” 酒肆老闆是個中年漢子,一副老實的樣子。 此刻他臉漲的通紅,沒念過書的漢子說不出什麼大道理,只能一個勁的念著不能收不能收。 李老頭面容有著難以掩飾的疲憊,他開口道:“你小子,可曾見過我少人一分錢?” 漢子天生木訥,酒肆能夠開到如今都沒有倒閉,全憑著他老實本分,從不少客人一兩酒。 他看著李老頭,滿頭大汗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 “反正老李叔,不說您兒子是我從小一起光屁股長大的兄弟,就憑著您為大夥瘸的一條腿,丟的一個兒子,誰收您錢,就是良心被狗吃了。” 李老頭彷彿想起了些什麼,輕輕道:“哪是為你們瘸的?” 原本是一直平和的漢子聽著這句話,忽然大聲吼道:“您和您兒子打北匈蠻子不是為了大夥是為了什麼?” 周圍本來有些酒客,聽到這句話,都停下了喝酒的動作。 大楚本來就對戍邊的老卒有很高的敬意,而在洛城,淳樸的民風使得小城裡的人們更加具有感恩。 李老頭想了想,看了看周圍的人,蒼老的臉上硬生生擠出一絲笑意。 輕輕提起這罈老酒,緩緩走出人群。 而那個酒肆老闆,看到老人的背影,忽然鼻子一酸,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而老人離開酒肆之後,並不是立即回到那方小院,而是轉身進入一家脂粉店。 在老闆詫異的眼神中,李老頭一口氣選了數種胭脂,按道理,李老頭那幾兩銀錢是買不起這些胭脂的。 不過老闆只是象徵性的收了一部分銀錢就讓李老頭帶走了。 李老頭有過之前在酒肆的經歷,倒也沒有感到如何驚訝,他輕輕挺了挺腰,便緩緩離開了。 待到他買完所有該買的,天色已經過了響午。 街上雖說人來人往,但並沒有任何過七夕的徵兆,李老頭提著買好的東西回到小院後,等到休息片刻之後,李老頭把脖子上掛的那把鑰匙拿出來。 拿出那個舊木箱,輕輕開啟。 那個舊木箱裡,除了一支木簪子之外別無他物。李老頭拿出酒,一碗一碗的喝著。 待喝到黃昏,一罈酒已經被喝了大半,李老頭這才停下,抹了抹嘴後,李老頭搖搖頭,呢喃道:“還是沒葉小子的酒有味道。” 隨即李老頭想起了自己床下還有一罈葉如晦釀的梨花釀。 李老頭想了想,還是沒有起身去拿那壇梨花釀,他緩緩將油燈點上,在微弱的燈光下,他把買的胭脂一個個拿出來。 在燈光下,醉眼朦朧的李老頭輕輕呢喃著,“那些年七夕總想給你置辦些物件,可你從來都不準,那年好不容易給你做了支木簪子傷了手,還被你狠狠罵了一頓,不過後來看著你那喜歡得不得了的樣子,我心裡也是挺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