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會出去了,我只怕要一輩子呆在這個鬼地方了。”
又下雨了,從那高高的鐵窗望出去,煙霧瀰漫,迷迷濛濛,倒好象是進了蒸汽房裡,黃梅天來了,以後也許都難得開晴的,那潮溼附著在面板上,幾乎將每個毛孔都給堵塞了。輕輕地呼吸一下,也是溼潤鬱悶,額頭裡好象藏了一把改錐,正任由著自己的性子四下游走著,走到太陽穴那裡,大概想突圍出去,可惜不成功,就上下左右地翻騰攪和著,痛地幾欲裂開一般。
突然牢門被開啟了,依舊是那管教,依舊是面無表情地叫道:“石新竹…”
不知誰又來提審了,大概案子已經移送檢察院了,她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不過那條通往審訊室的長長階梯,還是走地異常艱難。在候審區等了一會兒,來提審的等待提審的人都很多,大家都得按順序一個一個地來,直到最後剩下了她一個人,提審她的人竟然不知去了哪裡。一個男管教高聲叫道:“誰提77428石新竹的…”過了半晌才猛一拍腦袋,道:“這忙地把把腦子都忙亂了…石新竹,你今天出去,接你的人正在樓下辦手續呢…”
她傻傻地站在那裡,如墮夢中。
李進強急匆匆地順著長長的臺階跑上來,叫道:“連楚嘉,手續都辦好了,今天就可以出去了。”
她可以離開這裡了,可是她卻還對絕處逢生的原因,一無所知。
手續真的都辦好了,只是發還了一些她進來時的個人物品,讓她簽了字,然後就可以大搖大擺地走出那扇一直以來都是高不可攀直通雲霄的大鐵門。她神思恍惚,腳下虛伏,走過那倒門檻時差一點兒跌倒,幸而有楊苗在一旁扶住了她,笑道:“是不是高興地有點暈了。”
再走幾步,便是一個巨型的花壇,淋在那微濛的雨中,翠綠繁茂的枝葉上沾滿了水珠,滴而又滴,永不落空。惟有那綠意盎然之中的薔薇花,玫瑰紅的熱烈,一片片地繚繞下去,彷彿雨中燃燒的聖火,灼灼生輝。
她緩緩地走下去,撫過那晶瑩通透的綠色,低聲道:“李進強,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李進強看著花壇下面大牆外的天色,淡淡地道:“還不是你那‘老公’,派了不少人,在向陽路上挨家挨戶地去打聽,不想有住在二樓的一個傢伙竟然在家裡偷拍住在街對面樓上的女孩子,正巧那天把你去佛具店的過程拍攝了下來,原來真的有個女人在那裡…我們順藤摸下去,結果那個女人才是楊苗他們要抓的‘霞姐’,那佛具店是一個毒品分銷點,店老闆…就那老頭…已經抓起來了…阿龍也落網了…靳局說了,誰也跑不了…”
楊苗有些詫異地看了看李進強,有許多人付出了努力,為什麼只提她的“老公”,卻對“靳局”只是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呢? 不過倒也不好多說什麼的。
通向自由的最後一道阻礙緩緩地開啟了,她向外跨出了一大步,再回身望去,已經是兩重天地兩樣心情了。李進強倒是很老練地拍了拍她的肩,道:“快走吧,你可真能磨蹭,這個地方還有什麼好留戀的。瞧,來接你的人早等地不耐煩了。”
她轉回身來,正好有一把傘罩在了頭頂,那高大的身體近在眼前,仰起頭望去,溫暖的笑容裡充滿了殷切的期待,原來是張兆揚。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竟然單手向前將她抱在了懷裡,低聲道:“對不起,是我耽擱了太久了,讓你在這裡吃了那麼長時間的苦。”
依靠在寬大的懷抱裡,彷彿寂靜安全的港灣。有萬千的水珠“蓬蓬”地打在傘上,猶如急星流雨一般,繽紛錯雜,沿著傘邊滑落,宛如水簾,隔絕了外面的世界。然而她的目光卻穿雨越簾直奔一旁拐彎處花圃而去,彷彿有人影一晃,然而細雨紛飛,只有那繁茂的冬青,淋著水霧,空自寂寞。
想念的人,卻沒有來。
她緩緩地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