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到咖啡廳時,客人已經散地差不多了,所以很明顯就能看到坐在長春藤下的一對俊男美女,彷彿有些傷感無奈的樣子,項振灝低頭把玩著手裡的咖啡杯,鄭子蘊側身仰望著玻璃窗外的天空,陽光明媚,依稀可見臉上的淚痕猶在。
不由得她心裡感嘆,哪裡都是傷心人呀。
鄭子珊突然從另一側的通道走了過去,叫道:“姐,我們去游泳吧。”項振灝有些失神地回頭望著,一種被打擾的尷尬與失落,就那麼一點相聚的時間,短暫而又可貴,也有到盡頭的時候。鄭子蘊也連忙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笑著站起身來,卻看見了默默地隱蔽在一棵棕櫚樹下的她,彷彿是要笑的,可她看在眼裡總覺得是一種無法掩飾的淒涼,物是人非的慘痛經歷她亦是深刻品嚐過的,一時之間又是無奈又是心酸,大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同病相憐之意義。
項振灝也看見了她,懶懶地道:“你回來了?去什麼地方去了這麼久?”
鄭子珊雖然活潑卻也是個機靈的人,連忙上前拉住鄭子蘊的手,道:“姐,我們去游泳吧。回頭爸爸媽媽過來,大家還有時間聊呢。大哥,你和黎小姐也一起來吧。”
可是項振灝的態度並不積極,道:“珊珊,你陪二姐去吧,一會兒我們要回去了。我今天公司還有事呢。”顯然是在撒謊,剛剛在路上的時候,不是說好晚上要陪她看電影的嗎?難道這些有什麼見不得人嗎?值得他在自己的妹妹面前拿出公事來打掩護。
姊妹兩個跟她點了點頭,便從剛剛鄭子珊來的方向離開了。而項振灝也起身來到她的身邊,道:“走吧。”語氣堅決地根本沒有給她任何反對的機會,她微微一笑,倒也沒有說什麼。
還是同一輛車,還是同樣的路,還是同樣的天空,只是陽光有些西斜,歸去的兩個人各懷心事,沉默不語,已然就失去了來時那種平和自然的氣氛。
還是他先打破了僵局,按了一下CD機的按紐,偏偏是蘇永康的一首《相遇太早》 當我們再度相視微笑 成熟的心有一點蒼老 許多的傷痛都已經忘掉 記憶裡剩下的全是美好
你我都找到新的依靠 過去對錯已不再重要 其實我們都清楚地知道 心裡還有個劃不完的句號 只怪你和我相愛得太早 對於幸福又瞭解的太少 於是自私讓愛變成煎熬
付出了所有卻讓彼此想逃跑 上天讓我們相遇得太早 對於緣分卻又給得太少 才讓我們只能陷在回憶中懊惱 …… 恰如其境,多麼貼切!
她突然靜靜地笑了起來,而他竟然驚慌失措著胡亂將按紐調到了廣播頻率上,似乎都是無法承受上天的疏忽安排,讓他們和從前的那個人相遇得太早,對於緣分卻又給得太少,如今只能深深地陷在回憶中,深深地懊惱。
廣播裡有個人似乎是個大夫,正在賣力地介紹著某種藥品還是儀器的優良效果,倒也有人熱心地打進電話來認真地詢問有關的用法和療效,一唱一和地很是熱鬧。他有些不耐煩地將廣播關掉了,她笑道:“何至於這麼不痛快?”
他反問道:“是我在不痛快嗎?我怎麼覺得是你一直在生氣呢。”
她轉頭看了看他在夕陽下木如雕塑的一個側影,凝重而又深沉,堅挺的鼻峰,深如星海的雙眸,永遠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即使他和她相處過一個難得的週末,即使他曾經在她的面前展露過最軟弱的一面,她也不能斷定,那就是真的他。
他和她一樣,經歷的歲月的考驗,卻還是對從前無法相愛的人流連不捨。 於是,她忍不住道:“你真的愛過她嗎?”
他遲疑了片刻,臉上的神情更加沉下去,半晌,才道:“那不是你該問的問題。”語氣冷漠嚴厲地讓她生了反感,究竟是多麼了不起的人物?
她將頭偏向了一邊,靠在車窗上,靜靜地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