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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那陌生的中年男人道:“不礙事,子彈進了右胳膊,幸好沒有傷及骨頭,取出來就沒事了。”很是輕描淡寫的樣子。她卻怔怔地掉下淚來,他用沒受傷的左手伸過來拉住她的手腕,道:“你先出去,一會兒要取子彈,你別看。”可是她吸了一口氣,卻道:“不,我要在一旁。”那陌生的男人道:“算了,小項,我們開始了。”

她幼年讀《三國演義》時就很崇拜關羽刮骨療傷那一刻凜然自若的豪邁,可現在知道了那不過是演義而已,刀子生生地嵌進皮肉裡去,又生生地豁開,裡面翻露出鮮紅色的血肉,斑斕刺目,而他仍舊攥著她的手腕,彷彿要捏碎了一樣,嘴唇上已經看見滲出的血絲,可是為了怕她擔心,仍舊在硬挺著。她很想質問那陌生的男人:“你是誰?是醫生嗎?為什麼不給上麻藥?”可是在這樣千鈞一髮的時刻,什麼也說不出,只能近身上前,將他輕輕的攬在懷裡,他彷彿有些震動的樣子,漸漸將身體的重量投放到了她身上,只聽地“噹啷”一聲,子彈取了出來,被那男人丟棄到一個白色的瓷盤裡,繼而很麻利地縫補起來。她卻不敢再看,只將唇輕輕觸著他柔軟的頭髮,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心如刀攪。

不一會兒,那男人處理完了,道:“好了,小項,用不著抱地那麼緊,至於那麼疼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放開了他,他強笑道:“許久不見你,你取笑人的本事總也改不了。”那男人也不介意,回身向女孩子道:“巧妹兒,你來給包紮一下,我得去抽顆煙鬆快鬆快。”到底還是緊張的,不過她倒是第一次有人稱呼他為“小項”,這樣親暱,自然是極要好的朋友吧。

他抬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道:“都是我連累了你。”她卻搖了搖頭,默默無語。叫巧妹兒的女孩子包紮完了,看他們的樣子抿嘴一笑,也悄悄地退了出去。她才道:“這是哪裡?”他拉她在身邊坐下,道:“你放心,是我一個很好的朋友。當時,在機緣巧合下,我認識了他和李名山兩個人,可是他卻執意留在這個小鎮上繼續開著衛生所,而李名山就跟著我進了城幹起了房地產。”

突然提起“李名山”這個名字,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卻不敢往下想,他大概是明白她的意思,停了一會兒,才道:“他沒有死,最後火勢大了,他也帶著錢跑路了。”她沒有接茬,其實並不太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她不想他的手上沾上鮮血,哪怕對方是個窮兇極惡的人。

他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一時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輕輕地摩挲著她的手背,有些淡淡的惆悵,她也是惘惘的,目光盯視著柳芽色的窗簾後隱隱透出來稀薄的曙光,漫長的夜過去了,又一天來臨了,從此她的人生再也不是無聲無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男人推門走了進來,見他枕在她的肩頭,閉著雙眼氣息勻和的樣子,便輕聲道:“睡著了?巧妹兒做了早飯,你們也該餓了,出來吃早飯吧。”她勉強笑了笑,輕聲喚道:“醒醒…吃早飯了。”可是他卻眷戀著她身體的溫暖,“哼”了一聲,不願意起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惺忪著道:“我不過才睡了一會兒,你又吵我。”那男人搖了搖頭,嘆了一聲,沒再說什麼便出去了。

早飯很簡單,稀飯油條和花捲,配著家常的鹹菜,倒也可口。他的右手臂傷著不方便,左手行動起來總有些障礙,卻也吃地狼吞虎嚥,可她在一旁慢慢地咀嚼著,仍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半晌,突然道:“你怎麼這麼傻,一個人跑來,有多危險呀。阿虎…從來是形影不離的,怎麼這次倒…”他愣了一下,才道:“阿虎有要事去了外地,否則他是不會放心讓我一個人前來。”

他似乎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便笑道:“一會兒你得洗洗澡,瞧你這一身的汽油味,剛剛不覺得,現在好象突然厲害起來了。”她一向有些輕微的潔癖,因為太緊張的緣故也未曾注意,這會兒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