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顧銘夕,願意一直以這樣一個姿勢站在這裡,身上揹著他的女孩,就像他畫出的那張封面,小小的鴕鳥馱著他的小螃蟹,不管走多遠,不管有多苦、多累,他也不願意放下她。
但是龐倩怎麼捨得讓他累著,她做了一會兒八爪章魚後,主動爬了下來。她好奇地在他的小窩裡參觀,問:“顧銘夕,這三年你一直都住在這裡?”
顧銘夕直起了腰,點頭說:“對,08年春節過後,在這裡教起了書。”
他的屋子很小,裡外兩間,外間擺著餐桌椅、冰箱、邊櫃,還有很佔面積的一張大桌子。桌子低低的,上面堆滿了紙張、顏料、畫筆、調色盤,還有專業書籍,顯然是顧銘夕腳繪的工作臺。
裡間有兩張單人床,大衣櫃,牆上掛著電視機,還有一張正常高度的寫字檯,一張床上有一臺膝上型電腦。
屋子有些擁擠,但是收拾得清爽整潔,龐倩的視線掃了一圈後,落在了角落裡的一輛兒童腳踏車上。
“那是豆豆的嗎?”她指著腳踏車,問顧銘夕。
顧銘夕轉頭看了一眼,點頭:“嗯。”
龐倩已經聽顧銘夕說過豆豆是和他一起生活的小男孩,但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問:“豆豆為什麼會和你住在一起呀?”
“因為他沒有地方去,我一個人吃飯也是吃,兩個人吃飯也是吃,所以,就把他帶回來了。”顧銘夕走到冰箱前,用肩膀和下巴配合著開啟了冰箱門,問龐倩,“屋裡沒水,但是有冰飲料,你想喝什麼?”
龐倩走過去看,橙汁、可樂、檸檬茶……她有些難以置信:“顧銘夕,你以前不愛喝飲料的。”
顧銘夕樂了:“不是我喝的,都是豆豆的,他喜歡喝,但我不讓他多喝,只准他一個星期喝一瓶。”
龐倩拿了一瓶可樂,和顧銘夕一起在餐桌邊坐下,她挨在他身邊,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豆豆的爸爸媽媽呢?”
顧銘夕笑了一下,說:“豆豆的爸爸媽媽離婚了,他媽媽是廣東人,回了老家。他爸爸……精神有點問題,還喜歡喝酒,喝了酒就會虐待豆豆。”他緩緩地說著,“兩年多前,我上課的時候,發現教室門外總是有個髒兮兮的小孩兒在偷聽。每次我走出去,他就跑了。直到有一天,我下課後,發現他沒跑,站在教室門口直勾勾地看著班裡一個女孩兒吃點心,口水嘩嘩地流,我就知道,他餓了。”
龐倩笑著說:“你一定給他吃東西了。”
“嗯,我把他帶去宿舍,給他吃了點水果。然後我就發現,他渾身都是傷。”顧銘夕嘆了口氣,“腿上、背上,大片大片的淤青,還有燙傷的疤痕,豆豆的左手中指被他爸爸打斷過,沒去看醫生,到現在都伸不直。我當時報警了,但是警察對我說,爸爸打兒子,還是個精神病,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龐倩問:“後來呢?就因為這樣,你把他接回來了?”
“不是。”顧銘夕搖頭,“我把他接回來,是因為,他差點被他爸爸打死。”他抬起腳,大腳趾指了指龐倩手裡的可樂瓶,“他爸爸用玻璃酒瓶砸豆豆的腦袋,砸了很長一條口子,整個人都變血人了,還是鄰居發現了才送豆豆去醫院的。事情上了新聞我才知道,去醫院看豆豆時,他們說他爸爸已經被送去精神病院了,豆豆的奶奶一直在哭,她年紀很大了,眼睛也不好,根本沒法子照顧豆豆。他們家親戚也沒人肯收他,小傢伙可憐兮兮地躺在病床上,我就對他奶奶說,等他出院,過來跟我住吧。”
龐倩驚訝極了:“這兩年,他一直和你生活在一起?”
“對,每天都在一起,他沒回過家。”顧銘夕笑著說,“豆豆很懂事的,能幫我做許多事,與其說是我在照顧他,不如說我們是互相照顧。”
龐倩說:“顧銘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