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河見母親不說話，知道她是聽進心裡去了。

“確實是我沒本事，我沒那麼大能力養爹媽，養倆妹子，再養倆兒子，其實我這種人就不配結婚生孩子，淨連累人家的，當初豔子不嫌棄我沒車沒房沒錢，願意跟著我吃苦，我還給不了她好生活，人家自己努力，結果呢？媽，我不能讓她苦一輩子吧？”

“我從來沒有求過你跟爸能幫我們什麼忙，只要別拖後腿就行，可我爸這前後兩次病危，早就把我跟豔子掏空了，不瞞你說，我現在信用卡都刷乾淨了，我對不起你們，但更對不起豔子，以她的能力，她本來可以不用吃這些苦的。”

“現在人家吃苦受累，還要被你針對，心裡得多委屈啊？你當媳婦的時候惱我奶當婆婆當的不好，這輪到你當婆婆了，你又嫌豔子當媳婦當的不好，你這不是……媽，真的，我累了，如果你非要逼著我在你和老婆孩子之間做選擇，我肯定選你，我以後就是去賣血賣腎，也肯定供倆妹妹上學，也絕對給你和爸養老，但是我也給你說明白，兒子能力有限，沒本事再結婚養孩子了，張豔豔這樣的傻姑娘，我這輩子遇不到第二個。”

李河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他不在父母面前說愛情，是因為父母這一輩人只有過日子，根本不談感情。

可他真的愛張豔豔，很愛很愛，愛到一旦失去，可能就活不下去。

甚至只是想一想，就覺得窒息。

但他只能避開感情，給母親分析利弊，說現實問題。

他們只能聽懂這個。

“要不是因為我賺不來更多的錢養一大家子，豔子是可以好好在家帶孩子，她可以把孩子教育的很好，也可以把家收拾的很好，你也不用辛苦來這裡了。”

看著自責的兒子，李媽有些心虛，雖然她總是把辛苦掛在嘴邊，但實際上確實如張豔豔所說，她沒那麼累。

李河見母親已經開始反思，心裡鬆一口氣，“況且，我說讓你在家照顧爸一段時間，也不是亂說的，這一次爸就是因為不好好吃藥才復發的，醫生都說了，再出血就不一定能控制得住，到時候難道要讓爸在床上躺一輩子嗎？他還不到六十啊。”

李媽沉默，其實她很矛盾，她和丈夫從年輕時候就一直在互相打罵，加上婆婆和小姑子的挑唆，日子過的很艱難，加上李爸在一眾兄弟姐妹中是最看重親情的，所以家裡有什麼好東西都送出去了，他們日子又苦又窮又不順心，但如果讓李媽眼睜睜看著李爸死，她也是不忍心的。

李河繼續勸，“再說了，明年大妹就要高考，小妹也要考初中，都是關鍵期，你在家至少能把生活上給照顧好，光靠我爸，他自己都恨不得天天饅頭就白開水，又怎麼會想到給妹妹買點肉蛋奶補身體，大妹十七八了，身高還不到一米六，你看著不心疼？她倆以後上了大學，你跟爸才能好好享福啊。”

李媽對張豔豔的委屈或許不能感同身受，但李河描繪的美好未來，卻正是她心中所渴望的。

在農村，如果家裡出三個大學生，那以後就真的是抬起頭了。

被欺負被看不起了一輩子的人，當發現靠自己註定無法出頭的時候，就會把所有的希望都加諸到孩子身上。

孩子越多，成功的機率越大，自己的晚年越有保障。

當然，在農村也有因為孩子太多，都推卸責任，最後導致老人沒人養的情況，但那畢竟是少數。

李媽想，三個孩子，以後就算李河這裡她真的不能被張豔豔接待，那還有兩個女兒可以依靠。

她甚至還在心裡憋了一口氣，只要兩個女兒以後過得好，那張豔豔回頭肯定要巴結她們母女的。

現在橫算什麼？

有本事橫一輩子啊！

“好，李河，為你，媽願意先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