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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得意這一口。李斌給我量血壓的時候,我就一邊跟他攀談,一邊喝咖啡,我馬上就發現咖啡淡得可憐,而糖又放得太多,我忿忿地說:這也算咖啡!

李斌說:是我讓她這麼做的,你以後還是不要喝咖啡,以減少些刺激。他只說了減少些刺激,卻沒說減少對什麼器官的刺激,是對胃口,還是對神經?

我一猜就是你在搗鬼,哼,你小心點!我威脅他。

李斌也不示弱:我小心不小心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就小心著西西怎麼收拾你吧。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收拾我?我嘴上雖然強硬,但腦袋瓜裡還是掠過一絲不祥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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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胡話的時候,把你所有的醜惡行徑都抖摟了出來,西西在旁邊聽個真真切切,你想耍賴都難,他謹慎地說。如果說世上還有什麼能叫人欣慰的事,那就是在你倒黴時,沒人幸災樂禍。為此,我覺得李斌算得上是一個仗義的人。

我到底都說了些什麼,我一點都不記得了,我幾乎是語無倫次地支吾著,連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昏睡時說你想一個叫翩翩的……正在李斌說到關鍵詞的時候,西西回來了,說除了酸菜魚,還特意給我要了夫妻肺片和水煮牛肉。李斌的話題就像計程車,看見紅燈,趕緊踩住了剎車。

我也立馬見風使舵,話鋒一轉,假惺惺地問李斌:你跟你那個女友走得怎麼樣了,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沒有?

我們……散了,顯然我又不意間一拳打在了他的軟肋上,他的臉色很快晴轉多雲,而後陰沉了下來。

我十分詫異地問:你不是很欣賞她的嗎?

他吞吞吐吐地辯白道:是啊,一開始是這樣,可是越往後看,越覺得她不像……

我知道他所說的不像,究竟是什麼含義,因為我看到過他皮夾子裡的他姐姐的照片,西西卻並不清楚這些,偏偏追問道:她不像什麼?她到底不像什麼呀?

李斌搓著兩隻手說:她不像個會過日子的人,因為是個獨生女,嬌生慣養慣了。

我頻頻點頭,表示接受他的這個理由。我臉雖然朝向著李斌,眼睛卻始終怯生生地圍繞著西西轉,西西竟是那麼從容不迫,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好像我在昏迷中所說的一切她聽都沒聽見似的,但是我不敢放鬆警惕,我提防著西西高舉著的青龍偃月刀隨時會落下來,落到我的脖子上。

趁一切還來得及,我要先下手為強,趕緊補救一下——

故事離真實有多遠

躺了一個月,剛剛恢復過來的我,下床的時候竟不會走道了,兩條腿比龍鬚麵還要軟,幸虧有西西扶著,不然早就栽倒了。一個六十歲的病友說:看你這虛弱的身子,看你蒼白的臉,不像個比我小三十歲的人,要是說你比我大三十歲,恐怕都有人信。

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但是仍然有一種讓人家在傷口上撒了一把鹽的感覺。在醫院後花園散步的時候,我差不多是被西西拖著走,身體的所有重量都壓在她的肩膀上。看來,昨夜悄然地下了一場雨,草叢上溼漉漉的,雨水畢竟與露珠有所區別,露珠清澈,而雨水要渾濁些。

一路上,我們彼此沒說一句話,只有在回到病房門口,我說:如果我在昏迷中說過了什麼冒犯你的話,請你原諒……西西卻用手堵住了我的嘴,不讓我繼續說下去,你的頭髮太長了,該剃了,她溫柔地說道。

是啊,照照鏡子,我簡直就跟一個毛茸茸的莫希幹人一樣,神情呆滯,彷彿蒙上了厚厚的百年積塵。等我兩條腿有了力氣,就去門口的理髮店,我說。

再等,你就變成北京猿人了,西西說。

我也不想叫醫院的理髮師來給我剃,我鬱郁不快地說,因為醫院的理髮師總給那些死者整容修面,只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