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人下了土堆,然後去趕已經走出了幾百米的父親他們。
這時,從左邊的田埂上急匆匆的走來了一個人,手裡抓著一把油紙傘,穿著灰色的衣衫,年紀在三十歲左右。曾廣林看到此人一愣,於是故意放慢了腳步,專等那人走近。那人在走過曾廣林的身邊時,悄悄的把一個紙團交給了曾廣林後不動聲色的走遠了。曾廣源沒有注意到這些。
一片小雨突然飄了下來,那個中年人並不停留,繼續向著葉家田的那個轉彎走去,並且開啟了傘,土黃色的油紙傘在小雨中漸漸走遠。曾廣林把紙團握在手心裡,跟著哥哥曾廣源追著前面的馬車。
馬車上的五個太太和曹子蘭早就撐開了傘,把曾繼賢緊緊的圍住,其他的幾個孩子帶著么姑跟在馬車的後面。阿根輕輕的吆喝著,傭人們走在最後。
曾廣源緊跑了幾步,已經追到了馬車邊,回頭招呼曾廣林也快來。鄉間的小雨說來就來,而且說不定忽然就越下越大。回家還要十幾分鍾,田埂上的泥濘很難預防。曾廣林一邊答應著,一邊伸開左手擋住飄下的雨,並藉機開啟了那個紙團,快速的看了一眼:今晚9點,李記油坊。看完後,曾廣林把紙團塞進了嘴裡和著唾液吞了下去。
“曾廣林在這本書裡,沒有說他是怎麼走上革命道路的。”周乙說道,“但是,很顯然他是受到了當時活動在木蘭山一帶的游擊隊裡什麼人的影響。”
老魏說道:“當時這一帶發生過暴動,留下了革命的一些火種,游擊隊在山上打游擊,但是在附近的很多鬧過農會運動的村子裡,都有我們的地下組織人員。他們廣泛的活動在這一帶,一方面給游擊隊提供情報和補給,一方面秘密的發展組織人員。這個曾廣林讀過書,很可能也接觸到了進步思想的影響。然後在某一天遇到了我們的人,很自然就會進入組織。”
周乙點頭說道:“一定是這樣的。當年,第五次反圍剿失敗了,紅軍開始了長征。原先就是打算在這一帶與賀龍的隊伍會師的,但是情勢不允許轉道貴州。再後來,國共第二次合作,大多數的地方武裝和留下來的紅軍,就一起合編成了新四軍。曾廣林從這裡出走後,卻沒有再回來。哦,他回來過,一年多前我見過他。那時他已經是國軍中校,跟著隊伍北上了。”
老魏詫異的說道:“你見過他?”
周乙點頭說道:“機緣巧合吧,曾廣林的隊伍正好在這一帶等著大雨過後才走,於是他回來看了父親。而我正好剛到這裡,在劉魁的岳父家裡躲著。畢小英的父親和曾繼賢老先生的關係很好,又是多年沒有見過了,所以就邀請畢老先生到曾家大院敘談。我與曾廣林攀談了一整夜,所以對這本書裡的很多事,我結合著他和我夜談的內容,基本上也能判斷出很多事情。”
“那些過去的事,雖然已經有點遠了,但是我們為之奮鬥的理想和信仰,依然堅定的在我們的心中!我們能見一次是幸福的,只可惜我沒有見過這個曾廣林。”老魏說道,“我們離開家鄉的樣子都差不多,過往事中都是家中的老父母不捨的樣子,但是我們義無反顧的走了,後人會理解的。我記得我當年站在村子後的山坡上,看著在地裡弓著腰灑著汗幹活的父母,禁不住的流淚了。我只能離開他們,因為我要為更多的人去戰鬥。那以後,我二十五年沒有再回家了。真的很想他們!”
老魏說著,眼睛溼潤了,周乙也輕輕的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這麼多年的曲折艱苦熬過來了,勝利的曙光已經出現了,革命快成功了!
這正是:我為理想焚身死,只要後代幸福期;他年心中湧波瀾,這些都是君回憶。(請關注第一百七十回:一方帕對鴛鴦,絕命紅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