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六寶畢恭畢敬的上前,將那畫晾起來,待墨色幹掉後,才收進一個專門的小匣子裡。
這匣子裡面,已經放了十幾副這位梅花仙子的畫像了。從去年在雁霞山梅林看到那位梅花仙子後,太子一直念念不忘,回來後時不時會畫上一副那梅花仙子的小像。
今日和太子有婚約的那位嚴家小姐進宮,被皇后叫去召見,加上宮裡紛紛傳說那個姑娘是個近視眼兒的書呆子,太子的心情變得十分不好,將自己關在書房好幾個時辰,專心致志的畫著梅花仙子的像,似乎這樣,才能平復他不悅的心情。
太子在書房裡呆了許久,在院子裡散步透氣,朱六寶跟上去,縮著脖子道:“太子殿下,有件事奴才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
“奴才聽說,中午時分,二皇子在御花園攔住了嚴家小姐,還誇嚴小姐有書墨香氣。”朱六寶小心翼翼的彙報。
太子本就生的漆黑的眸子裡驟然湧上一層更深的黯色,但他的表情卻紋絲不動,甚至連回答朱六寶一句都沒有。
就算嚴家女是個呆子,那也是他太子的呆子。元禎並不是在欺負她,而是在打他這太子的臉。
等散完步,太子回到書房後,才無意般抽出書架上的一本字帖,淡淡道:“把今日御書房當值的夫子叫來。”
朱六寶趕緊吩咐下去,過了有一刻鐘,大學士張英匆匆忙忙走進來,他一把花白頭髮,不修邊幅,鬍子上還蘸著點兒墨汁兒。
太子溫和道:“請張先生坐。”
張英有些忐忑的看著太子,太子今年十四,已經不用天天去御書房點卯,也不知道今日叫他來有什麼事兒。
太子將目光投放在桌上的字帖上,道:“張先生看看這字帖如何?”
朱六寶把字帖遞給張英,張英翻了兩頁,立刻露出高興的神情:“好貼啊!這《爭座位貼》應當是前朝拓本,起碼是四百年前的孤本。此貼筆畫清晰,無一缺字漏字,張英有幸,竟能看到它。”
太子微微一笑:“先生喜歡,就拿去吧。二哥日日到御書房進學,應該挺喜歡練字的,這字帖到了先生手裡,和到了二哥手裡,沒什麼不一樣的。”
張英背上嗖嗖冒出冷汗,勉強維持著平靜的表情,打哈哈道:“二皇子一心向學,我在學問上指教他多些,別的地方卻是不敢儹越的。”
太子淡淡道:“先生去吧。”
張英告退,出了儲秀宮門,強力支撐的身子再也維持不住,腿腳一軟,差點跌在地上。
他手頭的這本《爭座位貼》,不但是練字的極好字帖,其內容也流傳千古。
這帖子的內容,是某書法大家痛斥一個得勢宦官的。該宦官仗著得盛寵,歷年出席皇家宴會,座位都排在正統的宰相之前,很是為人不齒。因為引起眾怒,那宦官的下場很是不怎麼樣。
這帖子書法好,裡面罵那宦官的話亦是唇槍舌劍,句句尖刻,乃至流傳千古。
太子送了這本帖子給他,還專門點出了他最近和二皇子交往親密,其中深意,張英怎麼可能不明白。
近年來,隨著各位皇子日漸長大,關於到底該不該另立太子的爭鬥,也開始暗流湧動起來。
尤其是候妃所出的二皇子,成為一些大臣們心儀的新太子目標。
候妃孃家勢大,又得盛寵。候妃所出的二皇子為人靈動好學,素有急公好義之名,在朝中結交了很多大臣,加上又有一個親生的弟弟。
反觀太子,體弱多病,深居簡出,從不在外表現什麼,像是隱形人一樣,年紀又較小,也沒有一母同出的兄弟。和交遊廣闊,名聲漸現的二皇子比,他真的沒什麼存在感和特別的優勢。
張英是清流,不怎麼攙和朝中事情,可是隨著外面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