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量剋制著自己,儘量地放開胸懷,見到每個人都笑臉相迎,主動打招呼,做自我介紹。
一天下來,回到“新”家,那被刻意安排的小房裡,孤零零地,黑漆漆地,擰亮了那一盞白熾電燈,放眼望去,總覺得有些家徒有四壁的淒涼。一天下來,臉上的肌肉都笑地有些僵硬了,心靈上的磨練更是慘痛,只得強打起精神來去做晚飯,還得安慰著自己,以後不管誰來遊說,也絕對不再做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情。
第二天還是要精神抖擻地上班去。經過昨天一役,她已經和同一個辦公室的一個年輕女孩孫婭混地很熟了。吃午飯的時候,孫婭悄悄地告訴她:“你是不用擔心的,遲早有一天會跳離這個無聊地方的…”
真的是很無聊,整日無所事事,喝茶看報紙,好象是等待退休的漫長歲月中。一個在全市位列前茅的民營企業,怎麼能允許這麼悠閒自在的團體生活?
食堂的伙食很不錯,每個人只需要交兩塊錢,四個菜,兩葷兩素,米飯饅頭管夠。放眼望去,餐廳里人頭攢動,座無虛席,莫不是吃地眉飛色舞,還有人在高談闊論著。鴻遠集團竟然有這麼大的規模?孫婭撇了撇嘴,道:“不少人都是別的寫字樓過來的…現在比不得以前了…大廈的物業公司已經把食堂外包出去了,為了賺錢,只得對外經營了…”大有江河日下的慨嘆。
她心中納悶,就這水準還“大不如前”,比她在省廳時吃地都好。那麼,鴻遠集團以前得有多紅火?
又過了一段時間,正趕上發東西的時候,她雖然來得晚,卻也有一份。雞蛋大米衛生紙洗衣粉肥皂…她在驚詫之下忍不住聯絡了靳啟華,請示她是不是可以接受這些類似於“共產國際”的物資?說完之後,立刻便後悔了,好不容易打一次電話,卻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雞毛蒜皮,好象家庭婦女。
隱隱約約可以感受到,他在電話那邊肯定是蹙起了眉頭,必然是覺得她的囉唆與不可喻。可是她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他了,甚至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只是每天將工作日記發電子郵件過去,投進那渺茫的虛無裡,空蕩蕩的,彷彿陡然間張開的無邊無際的黑洞。
他淡淡地應了一句,道:“既然是正常的勞動所得,為什麼不要?”並沒有責備她,只是叮囑她一切小心,便以“正忙著”扣上了電話。
她拿著電話,聽著裡面“嘟嘟”的忙音,眺望著玻璃窗外的在雲霧籠罩中的茫茫大海,好象海市蜃樓裡樓宇亭閣飄浮在海島仙山上,虛虛實實,捉摸不定,不禁讓人伸長了脖子,想要探個究竟。分離了這麼久,他有沒有一點想她有沒有一點惦念她呢?
儘管呼吸在同一個城市裡,她卻有種不祥的感覺,彷彿離他愈來愈遠了,這倒與她所謂“並肩戰鬥”的初衷,有些相去甚遠。
突然,有人推開了門,嚇了她一跳,一個年輕的男人站在門口,白淨的麵皮,短短的頭髮,中等身才,嘴唇蒼白,愈發顯現出那伶仃的瘦來,彷彿有些營養不良的樣子。
她微微一凜,認出這個人便是劉海亮。雖然只來了半個多月的功夫,可是她已經透過各種渠道,包括但不限於公司年志、宣傳冊、公司的區域網,各級大媽大嫂大姐的道聽途說,對這公司的上上下下了解了個大概,當然對這位“皇親國舅”也不例外。飛揚跋扈的紈絝子弟,卻是冷酷與讒媚的綜合體,這是孫婭簡明扼要的評價。
劉海亮看了她一眼,似乎並沒有什麼意外,道:“就你一個人在辦公室?孫婭呢?”
她亦很自然地將手機放到桌上,笑道:“孫婭去人力資源部了…被王經理找去統計繳納公積金的事情…您要是有急事的話…”
正說著,孫婭回來了,竟然沒有理會那高高在上的劉副總,“啪”地將門推向了一邊,擦著劉海亮的肩膀走了進來,將手裡的資料夾撂到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