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家常時經常會提到的話題,一般的回答無非是“當然捨不得了,但總不能躲在父母的羽翼下一輩子吧”,又或者說“他們才懶得管我呢,我早就一個人說了算了”,可是她卻幾近冷酷地答道:“我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裡長大,並沒有父母的管束,所以並不知道那個答案。”理智而又冷淡,彷彿生命中不曾留下半點感情上落難的痕跡。
她很清楚地看到那跳躍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嘎然而止,為了剛剛發生的有些意外的變動。她以為他會象其他人一樣跟她說聲對不起,禮貌上應當如此,她亦是早就習慣了的。然而,他卻只是低聲道:“是嗎?”
前面拐過了一個彎,她認得是去往華山商業街的路,富陽路離那兒很近,便道:“我就這兒下車吧,前面就是書城了,我想去買幾本書。”他想了想,並沒有反對,在一個十字路口向右一拐停了下來,還想說些什麼,她卻搶先道:“我這個人有些怪異…總是承受不了別人的一點好意,那一天發生的事情還是忘掉吧,不管誰是誰非,我都不想再提起,所以請不要覺得有所虧欠…”說著抬起手腕,看了一看,又道:“就是這傷口,過些時候也會痊癒的…”
她很自然地推開車門下去,很自然地融入到那平常的街頭人流之中。
突然,他跑上來拉住了她手,遞上一張名片,道:“我也是一個很怪異的人,凡事不想虧欠別人,最好是能算地清爽乾淨…所以,就算你不肯接受之前我的…也許你根本覺得那是傲慢無禮…但是,如果你遇到麻煩需要幫忙的時候,給我打電話吧…在這個城市裡,我多少還是能出上一些力的…”
她接了過來,名片上印著“遠博律師事務所林韋辰律師”幾個燙金的大字,不禁抬眼望向那眉清目俊風致翩然的年輕男子,有陽光在他的髮間流連,一層淡淡的暈亮,倒和第一次初見時的橫眉冷對,判若兩人。
他已經掉轉身走開了,卻又折返了回來,她依舊停在原地,怔徵地,倒好象是在等他回來似的,不禁有些赧然。而他望著她,好一會兒才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彷彿也有些扭捏式的不自然。
她終於笑了起來,道:“我叫做…連楚嘉。”
他亦笑了,半晌才道:“想不到我如今想要知道一個女孩子的名字,是這樣地…艱難。”
他們在友好的氣氛中道別,彼此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但是在陌生的人流中的偶然相識,因為誤會所結成的一點牽連,因為同樣的不能承受別人好意的執著,倒使得他們漸漸地覺著,生命雖然無常,也還是有一點溫馨可愛的親切與關懷。
傍晚十分,她回到家裡,吳奶奶正等著她吃飯,道:“你總算是回來了…你這早上前腳剛出門,啟華後腳就回來了,好象找你有什麼事,看你不在又走了…今兒一天又打了幾次電話…吃完飯,你給他回個電話吧,萬一有什麼大事…可別耽誤了…”
她笑了笑,心下一動,卻不知道這是不是靳啟華讓步的表示,便道:“叔叔今天還沒回來嗎?”吳奶奶已經把飯端上桌來,道:“啟華說是明天回來,讓準備點好吃的,你來了好幾天了,這一家人還沒有好好聚一聚呢。今天都去哪兒玩了?瞧這爺倆兒忙地,都沒有功夫陪你出去轉一轉。”
她仍在出著神,半晌才醒悟道:“噢,去書城看了會兒書,下午又去把前幾天做的窗簾子還有沙發套取回來。”
也許不久就離開了,也許她永遠沒有資格成為這家裡的一員,但她就是有些不甘心,總想將自己的一點影子留在這裡,等著這家裡的人偶然想起來時,有一點回味,有一點懊悔…
吳奶奶笑道:“可是得換一換了。國輝與啟華爺倆都是不講究的人,我又是農村老太太,也不知道該怎麼佈置,但也感覺到這家嚴肅地有點象辦公室。哎,這家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