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而來,若是就這樣大模大樣走進臨鳳閣對鴇母說“我要當名妓!”,可信度實在不高。然而事出突然,現在讓我去哪兒找個豺狼虎豹惡婆婆?就算可以花錢僱人,是否可靠、能否保密都很難說,惟恐旁生枝節。而照司馬熾的意思,我隔著面紗白了他一眼,他的意思,是兩位執扇公子玉樹臨風,一擲千金道:“聽聞爾家有晉宮佳人,且叫出來瞧瞧!”
這個主意簡單易行,他甫一提出,就被我否定了。原因也簡單得無可辯駁:“自從你不當皇帝,我們家就沒錢給你上妓院‘一擲千金’了!”自古風流公子們大都沒有錢財的意識,出門只管玉樹臨風便是,“沒錢”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晉宮雖然晚景淒涼,但先為王爺後為皇帝的司馬熾本身,恐怕並未為用錢發過愁。
我想了又想,為今之計……也許只能如此這般了!放下茶盞,我迅速地拉著司馬熾往馬車行去。
那日近午時分,經過臨鳳閣的人都看到了一駕裝飾典雅的馬車停在閣門口,下來兩位衣飾華麗的女子,施施然走進大門。
除去紗帽,鴇母吃驚地打量著我們。
“河間的明月樓?”
我幽怨地點了點頭,儘量將嗓音捏得嬌滴甜美些:“正是。我與阿姊本是明月樓頭牌名伎,誰知天不見憐,河間戰火紛飛,明月樓一夜之間分崩離析。我與阿姊流落平陽,無處容身。夙聞嬤嬤此地花紅柳綠,實乃風月勝地,思前想後,只好來投奔嬤嬤。”說罷適時地掏出絹帕,做拭淚狀。
“河間……似乎沒聽說有什麼明月樓啊?”我順口編的妓院,你當然沒有聽聞。
“河間青樓眾多。小小明月樓怎入得了嬤嬤貴聽呢?”
鴇母哼哼幾聲笑得花枝亂顫,圍著我與司馬熾轉了個圈,細細打量。然後衝著司馬熾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司馬熾一愣,旋即微微一笑,嬌羞地低下頭。那情態,讓我周身一涼。
我趕忙胡謅道:“阿姊名喚小雪,我叫小雨。阿姊幼時生了場大病,病好後就不會說話了,言行全靠我照應著。”
說著貼心地攏了攏圍在他喉間的狐毛領子。
“你們倒是姊妹情深啊!”
我恭順地笑著點了點頭。
鴇母看著我們半晌沒有說話,我捏著一把汗,以為她識出了什麼破綻。直到她略帶遺憾地開口道:“可惜,我們閣中並不缺人。你們之間,我只能收留一個。”
我與司馬熾面面相覷。
幫人幫到底,既然命中註定我劉雲靜要獨自面對這一劫,那也只能坦然承受了。我咬咬牙,閉上眼默默盤算該如何告訴司馬熾,出去以後找哥哥來救我一救。
正當我悲壯地準備上前一步時,鴇母拉起司馬熾的胳膊,溫柔含笑道:“小雪可願意留在嬤嬤這兒?”
晴空裡一個霹靂響起,我的思緒有一瞬間的空白。方才我,可是被青樓鴇母嫌棄了?我一個趔趄扶住司馬熾,鴇母幽幽地看我一眼,乾笑兩聲道:“小雨姑娘也不是說不好看。只是吧,你這圓圓的杏眼,圓圓的臉盤,眼下已然不時興了。你看小雪姑娘,鵝蛋臉,丹鳳眼,這才撩人嘛!”
我無法,若有深意地看著司馬熾。機會難得,他如我所料地點了點頭。
我們自願入閣的,自然不比那些被逼的戒備森嚴。司馬熾被送至後院安頓時,我藉口道別,尾隨而至。
“我不能久留,後頭你自己小心,這個給你傍身。”
我從腰間摸出一顆烏黑圓丸遞給他。
“這是……”
“你可曾聽說過《金石要略》?”
司馬熾搖了搖頭。
“我小哥哥寫的。他幼時想做道士,曾痴迷於煉丹之術。家中當然不肯,他只能揹著家人自己倒騰。據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