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袋中露出半截玉觀音像,已知此物便是史家莊上遺失的玄玉觀音,當下沉默了片刻。
蘇錦衣見他沉思不語,託著玄玉觀音問,“九爺?”
墨九半晌才道,“你先收著,等回了名劍山莊,再找個合適的時機送回史府。”
這玄玉觀音原是史南湘將來妝奩裡的鎮箱之寶,蘇錦衣雖早已下定決心要斷了對墨九的痴念,此時想到還要收著這觀音像在身邊,沒來由的便覺骨鯁在喉,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只聽得墨九道,“若無其它事情,你且下去吧。”
蘇錦衣聽得墨九聲音,方知自己失神,忙垂下頭來,道,“是,屬下告退,九爺早些安歇。”
墨九“嗯”了一聲,蘇錦衣這才退出了房間,往左首的禪房走去。
且說墨九在少林寺這一待,便是半月有餘,他日日只在藏經閣參閱武學典籍,閒時便與慈恩、慈念等人煮茶下棋,談禪論道。少林寺中戒律森嚴,僧眾生活皆自己打理,不假他人之手,墨九自幼在莆田寺中長大,洗衣鋪床等事雖能自理,此時帶了侍從在身邊,這些事便落到蘇錦衣身上。
蘇錦衣在墨九身邊待了十年,心中雖然對他念念不忘,卻從未為他做過這些灑掃之事,當下竟是不以苦,反以為樂。
堪堪地又過了數日,眼下已是八月的時節,正是夏伏將去,西陸禪嘶,嵩山上濃郁的樹木已開始退去蒼翠,染上輕黃。
墨九命蘇錦衣收拾了行囊,次日,便辭別了慈恩等人,一主一僕,下了嵩山。
蘇錦衣花了幾兩銀子,在山下的茶棚處取回了馬匹,兩人俱各上了馬,一路向南,打馬而去。
兩人一路南下,過了兩日,便到了襄陽地界。
襄陽古城,自古以來便是南來北往的交通要道,軍事重地,與荊州城並稱長江中游的兩顆明珠。
而對於江湖中人而言,襄陽城的重要還有另外兩層原因。第一,當今武林盟主燕慕北的宅邸,便在這襄陽城中;第二,江湖中人聞之膽寒的五毒谷,據說便在襄陽城西的霧月峽中。
武林盟主燕慕北與五毒谷谷主五毒郎君,這一正一邪兩大勢力,數年來竟是相持不下。只因燕府機關重重,高手甚多,五毒郎君手段雖狠,卻也投鼠忌器。而那霧月峽本是山水險惡之地,谷內終年霧霾,瘴氣沉浮,毒蛇猛獸出沒,加之五毒郎君用毒手段極為狠辣,武林中人攻打多次,皆無功而返。
這一日傍晚,蘇、墨二人正行到襄陽之西,眼前只見山高路狹,樹木蔥鬱,山花爛漫,籠在薄霧裡,耳邊只聽得猿啼鶴唳,聲聲刺耳,四下裡竟無半點人煙。
蘇錦衣苦笑,“九爺,看來今夜只能委屈九爺在此露宿一晚了。”
墨九駐馬而望,頷首道,“好,此處便是霧月峽外,找個避風的地方,今晚我們待在這裡。”
兩人皆下了馬匹,牽著馬在四周打探了一番,便尋到一塊巨石後的一片小樹林,山風被巨石擋了大半,樹林內甚是乾爽。
蘇錦衣道,“九爺,就這裡吧。”
墨九點頭,二人將馬匹繫了,蘇錦衣從樹林裡拾掇了些乾柴,取出火折,生了一堆篝火。
整理了一番,又從包袱裡取了些乾糧,與墨九吃了,二人俱各背靠樹身安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錦衣被一聲狼嚎驚醒,谷中夜晚被濃霧籠罩,能見度並不高,更不見半點星月,此時篝火已然熄滅,蘇錦衣生怕吵醒墨九,摸出火折小心地點燃。
“九爺?”
蘇錦衣一驚,四下裡哪還有墨九的身影。
“嗷嗷。。。。。。”
只聽得狼嚎之聲越來越響,也越來越近,蘇錦衣已是驚出一身冷汗。
他猛地躍起,往小樹林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