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案裡有什麼特定的意義?
木戶加奈看我發愣,雙眼充滿了疑惑:“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我不知道?”她說得非常委婉,但我能感覺到語調裡淡淡的傷心。她似乎覺察到我有事情瞞著她,女人的直覺,還真可怕。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青銅關羽的故事說給她聽了。既然她已經向我坦誠,如果我還繼續藏著掖著,就太不爺們兒了。我說完以後,木戶加奈臉色變了三變,看來她也意識到了,自己鑑定這青銅像的錯誤,祖父在幾十年前也犯過一次。
她輕輕抓住我的胳膊,長長嘆息道:“您怎麼……不早告訴我呢?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夫妻之間,不需要再隱瞞什麼。”“呃……”我不知該說什麼好,臉色有些尷尬。木戶加奈露出一臉受傷的表情,眉宇間有揮之不去的失望神色,這讓我心生歉疚。我想去牽她的手,她卻躲開了:“您還有什麼事沒對我說?”
“沒了,真沒了。”我連聲道。可惜這種解釋有些蒼白無力,木戶加奈的疑惑沒有因此而消退。她鬆開我的胳膊,低聲道:“我去後面看看。”然後走到廟龕後頭去看那具倒塌的經幢。
面對這無聲的抗議,我沒追上去解釋,我自己也不知道該解釋什麼。她離開以後,我晃晃腦袋,繼續端詳那尊關公像。鄭氏的手藝確實精湛,若非我事先知情,也要以為這關羽銅像是唐代之物了。這種偽造水準甚至比鄭國渠他們都強,不拿精密儀器檢測,可真看不出來。
我伸手去摸它,忽然發現那尊關公像稍微晃動了一下,再一掰,差點把它從壇座上掰下來。我仔細看了一眼連線處,有微小的焊接痕跡,還有不貼合的微小空隙。也就是說,這關公像和這壇座本非一體,而是後加上去的。那麼原來擺在壇座上的,是什麼?是那尊與勝嚴寺對供的盧舍那石佛,還是則天明堂的玉佛?
我盤坐在關公銅像之前,閉上眼睛,努力把自己化身為爺爺許一城,想象他在這裡會看到些什麼,會做些什麼,會想些什麼。在同一個地點,祖孫兩代人發生了神奇的交匯,我把自己置身於幾十年前那場迷霧之中,努力撥開微塵顆粒,努力要看清內中輪廓,找出我爺爺真正的用心。
也許還有我父親的。
不知過去多久,我“唰”地睜開眼睛,站起身來繞到廟龕的後頭。在那裡,木戶加奈正用一個專業小毛刷在刷著經幢表面,試圖分辨出更多文字。
“不用看了,我剛才看過,上面刻的是陀羅尼經的經文。”我走過去告訴她。木戶加奈卻不肯抬頭,繼續默不作聲地刷著。我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她扭動身子試圖掙脫。我嘆了口氣,對她說:“你如果要恨我,可以先等一等,請讓我先把東西挖出來。”
木戶加奈抬起頭,先愣了一下,隨即苦笑一聲:“原來您還有更多的事沒說。”
“不是不是……”我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往回找,“我是剛剛看到那關公像,才想起來的。我如果說假話,就讓我下不去這海螺山!”木戶加奈將信將疑,但還是直起身子閃開了。
這個石質經幢個頭不小,好在已經摔斷了。它的經幢基座半埋在土裡,我掏出一柄小鐵鏟,把周圍的土都挖開,一直挖下去大約三十公分深,終於看到了基座的根部。我把整個基座連同根部拔出來,放到一邊,繼續往下挖去。不過我挖掘的方式有些奇怪,先把坑壁都鏟上一圈,再往下挖深,然後再鏟再挖,很快出現一個頗為標準的圓柱形坑。
木戶加奈見我的行動如此古怪,忍不住問道:“您到底在挖什麼?”我停住手,咧開嘴:“你不生我的氣了,我就告訴你。”木戶加奈面色一紅:“我又沒有生氣。”我抬手拽住她胳膊,沉聲道:“對不起,我忘了跟你說青銅關羽的事情,原諒我吧。”木戶加奈嗯了一聲,我問這算不算原諒,她又嗯了一聲。我說那你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