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部分

一點人情的涼薄,就弄得他們措手不及。倉皇之際,只有選擇逃離,在某個蓮花開合的角落,尋找慈悲。

那是一束菩提的光陰,有世人嚮往的澄淨與平和,可以撫慰我們單薄的靈魂。當年五祖弘忍年事已高,急於傳付衣缽,遂命弟子作偈以呈,以試他們的修行。神秀便作偈雲:“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惠能聽後亦誦一偈:“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弘忍知後,傳惠能衣缽,定為傳人。惠能修行年歲不及神秀,但他的偈語,更明心見性,不染塵埃。可見修行在於心,一切源於覺性和頓悟,心中無念,煩惱皆無。不是靜坐於蒲團,斂心了空,才算是參禪。須知,在吃穿住行等一切尋常時候,皆可體會禪的境界。

六祖惠能識自本心,達諸佛理。人生喜怒哀樂、生老病死皆已參透,他連自身的存在都已忘卻,達到一種舍念清靜的境界,也就是佛家所說的涅槃境界。這樣的禪定和超脫,有幾人可以做到?六祖惠能的偈語,真正悟得懂的,寥寥無幾。但我們卻可以在他的偈語中,摒除一些雜念,獲得一點清涼。曾有幾個僧者一起講經,殿內時有風吹幡動,一僧曰風動,一僧曰幡動。爭論不休時,惠能曰:“不是風動,亦非幡動,仁者心動。”可見,心動則萬物動,於是體會到世間萬般苦;心不動,則不傷,清淨自在,喜樂平常。

讀《紅樓夢》一章節,寶釵點了一齣戲,戲中的一曲《寄生草》很見禪意。“漫搵英雄淚,相離處士家。謝慈悲,剃度在蓮臺下。沒緣法,轉眼分離乍。赤條條,來去無牽掛。那裡討,煙蓑雨笠卷單行?一任俺,芒鞋破缽隨緣化!”賈寶玉聽後,似有了悟,回去之後,也寫一偈語:“你證我證,心證意證,是無有證,斯可雲證。無可雲證,是立足境。”而黛玉讀了,在後面加了一句:“無立足境,是方乾淨。”也因此,牽引出寶釵講述六祖惠能參禪的故事,以及這首菩提偈語。後來寶玉跳出紅塵,遁入空門,是真的醒透徹悟了。他的悟,經歷過滄海桑田,深知昨日繁華只是黃粱一夢,夢醒,自知歸去。

六祖惠能不僅是為了個人參禪修佛,他的偈語,以及他圓寂後所留下的《六祖壇經》,皆為禪宗經典。他並非是主張紅塵的你我,放下一切,選擇遁世。只希望身處世俗的我們,以清淡自持,少一些執念,多一份禪心。這樣,就免去一點世態澆漓,在尋常平庸的日子裡,也可以和禪佛,共修一葉菩提。

在碌碌凡塵,我們像是被命運囚禁的夜鶯,披著華麗的羽衣,卻永遠飛不出茫茫黑夜。萬物有情,有情者皆有佛性,以平常心處世,也就無謂殘缺,無謂圓滿了。我們也許只是一粒飄忽的微塵,無來無往;也許只是一杯平淡的白開水,無色無味;但最後,都只是一方土丘,被長滿綠苔的歲月,覆蓋了簡單的一生。

六祖惠能圓寂後,其真身不壞,至今還儲存在南華寺,供奉在靈照塔中。如同他的偈語,被一方端硯,一隻素筆,寫入經卷,然後歷盡朝代流傳,呈現在宣紙上的字,依舊黑白分明。他端坐蒲團,當頭棒喝,心如明鏡,不惹塵埃。我們也當身居紅塵,淡然心性,清醒從容,自在安寧。

第二章 茶緣,一個從容不驚的過客

尋陸鴻漸不遇

移家雖帶郭,野徑入桑麻。

近種籬邊菊,秋來未著花。

扣門無犬吠,欲去問西家。

報道山中去,歸來每日斜。

——唐· 皎然

這些年,總會有一個奢侈的念頭,就是開間茶館,或稱作茶坊、茶莊。當然,茶館應該落在江南某個臨水的地方。而茶館的名字,叫雲水禪心,或是茶緣過客。雲水禪心,這幾個字,帶著一種大風雅、大寂寞的潔淨。似乎皆與有佛性、有慧根的人相關,而紅塵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