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遠其實也是個被生活壓迫的人,無關人口買賣。
討論經濟問題的後果是讓左芊消沉了一陣子,她覺得和阿遠一家比起來,自己以前真是活得有點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生活其實應該有更多的意義。在重新收拾了心情之後,她決定要積極一點。雖然有機會還是要逃,但她在這裡的一段時間,她想要給阿遠一家留個好印象,至少不能拖後腿。
於是她積極參加簡單的家庭勞動,比如掃地擺飯桌什麼的,曾經還想幫大嫂生火做飯。可惜把自己弄了滿頭灰,火也沒生起來。最後還是么妹大聲嘲笑著接過了手把火生起來。
阿遠聽說這件事後也覺得很好笑。不過他對左芊最近的反常表現很疑惑,本來他以為左芊知道自己這麼窮會很輕視他或者哀嘆她自己命不好被賣到他們家來,但她沒有,反而更好相處好說話了,似乎在床上也表現得更好。他衷心希望這是她願意成為他老婆的表示,不再意圖逃跑。
無論出發點是什麼,總之從表面上看,雙方的戒備越來越少,阿遠給他們的臥室裝上了電燈,讓左芊不用一直摸黑;給左芊改良了馬桶,讓她安心出恭,對此左芊感激涕零。阿遠在家的時間多起來,有時也會帶左芊出門在附近轉轉,告訴她哪裡是他們家的梯田,然後再若無其事的說曾有女人晚上掉到了哪個哪個懸崖下或者踩進了山裡人布的捕獸夾裡。
九
快過年了,山裡下了第一場雪。雪不大,剛好薄薄的覆蓋一層,到處鑲嵌銀邊,有種清靈的美。阿遠和大哥去後山捕鳥,左芊有點想跟著去,但阿遠想了一下,說路不好走,沒有帶她。左芊覺得無聊,就在廚房看大嫂擇菜,有一搭沒一搭的在討論年貨的置備。
左芊的方言聽力大有長進,也能說著普通話和大嫂聊天了。她聽到大嫂說這兒過年沒意思,沒有她孃家過年熱鬧。
“大嫂是哪裡人?”
“福建。”
左芊大吃一驚。“你和大哥怎麼認識的?”
“還能怎樣,還不是和你一樣?”
左芊更加吃驚,“你不想回去嗎?”
“回去有什麼好?和這裡一樣窮。”
“那至少是家裡呀。”
“被拐到這裡,生了兩個孩子,也回不去了。這就是我的命。”
“那你當初想跑沒有?”
“怎麼沒有跑?頭一個月就跑了一次,抓回來被阿遠他大哥打個半死。三個月下不了床。你以為我騙你?別看阿離他不說話,打人可狠了。”
“後來呢?”
“後來,養好了傷,就懷上了小平,又吐了幾個月。再後來,就不想跑了。”大嫂淡淡的說,好象在說別人的故事。
“你恨大哥不?”
“開始恨的。日子長了,也談不上恨不恨了。總歸是自己的男人,又能怎麼樣?”
左芊不知道說什麼好。眼前的大嫂就是日後的自己。
大嫂好像看出了左芊的害怕,又說:“只要你不跑,誰會打你?阿遠看著也不象是打婆娘的人。”
左芊想起初夜時阿遠對付她的樣子,搖搖頭說:“他——”
“阿遠性格比阿離好,比阿離會疼人。你的運氣比我好。而且,”大嫂突然笑起來,三八兮兮的說,“我看阿遠很喜歡你。你不知道,當初買下你的時候——”
么妹喂完豬從門外走進來,插句嘴:“二哥根本就用不著買婆娘,三鄉四里多的是女人要嫁給他!”
“那他又怎麼買我了?”平時左芊對么妹的挑釁從不理睬,今天頭一次想跟她槓槓。
“所以說你是個狐狸精,睡在木板上還能把男人迷住。二哥就是中了你的毒。也不知你有什麼好?”
“你二嫂怎麼不好?”大嫂笑嘻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