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果然天井空無一人,石桌上燒了一爐不知名的香,夢中聞到的香氣,正是源於此。
撐著躺椅的扶手,站起身,覺得精神好了不少。八成雲樞來了病人在前堂,商戰,不會自己逛去了吧,把我丟在這裡,真不仗義。
想了想,還是去前面看看。走到後門,正要推門而進,裡面傳來說話聲。
“雲大哥,你跟我實說,他這病,究竟有沒有妨礙,我雖不懂得,可也看出不好來了,若非如此,今日也不能惹眼的把他往你這兒領。宮裡那幫太醫,我看著實的不怎麼靠譜,他們那些藥,出了名的吃不死人救不得命,名貴補品倒是不吝惜,可他這是心裡有事兒,那些補身子的,全是末節,哪裡能對症呢?”
是商戰的聲音。我心中一愣,不由自主的站住了腳步。
“不妨事,我這裡有成藥,都是龍眼大的藥丸子。你帶了去,每日上心給他服了,不顯山不露水,且過了這段日子再看。”這是雲樞。
商戰嘆了口氣:“每每看他在宮中步步留心,委曲求全,心中就不是滋味,連我父母常說,若是連他都保全不得,怎麼對得起。。。。。。”講到這裡,商戰卻沒再繼續下去。
雲樞聲音有些低沉:“若論讓人操心,你是他的十倍。這麼多人想著要脫身也不能夠,你倒拼了命的往這是非圈裡跳,你以為你是獨個兒光棍呢,要置恆王府於何地?”
“哼,我恆王府從來沒想過能獨善其身,好就好,若是不對了小爺心思,那就一拍兩散,什麼忠臣賢王,全是虛的;什麼大局為重,到頭來只是便宜了奸佞小人。”
我越聽越不對,心漸漸沉了下來,明明太陽依舊高高掛著,雙手只覺一片冰涼。
往昔
一步一步,悄無聲息的退回後院,縮回躺椅上。商戰,戰王。與商平兄弟情深的是你,和虞侯勢不兩立的也是你;掃平義軍時鐵腕無情的是你,邊疆戰亂再起,朝中無人時,殿前請戰,慨然赴邊的亦是你。
對軍中商清勢利下手狠厲的是你,力排眾議,說服商平,敢在緊要關頭啟用商清的亦是你;困我身的是你,磨我志的也是你。
舉起雙手,手腕彷彿還能鮮明憶起被你緊緊握住的感覺。只不過只有那麼一次,隨即,你便將我狠狠甩進商清的懷裡。那一刻,我愕然,身後的烽火連天,殺戮哀嚎彷彿全成了你的陪襯。
“商清,我再信你一次,這次你若是再護不住,我便做了鬼,也要跟你算清這筆賬。”
最後的記憶,就此定格在你對商清的狂吼,沒了往日的冷漠,沒了一貫的淡定。死戰不退,大商戰王親自做的誘餌,好大的排場,好大的氣魄。南疆各部多年努力凝成一脈,野心勃勃,眾望所歸的新汗王。侵犯我大商邊境,來勢洶洶,也不過猖狂了三年。
南疆敗了,敗在南疆的上位者,從沒想過要犧牲自己的性命,來成就問鼎中原的大業。再大的野心再大的慾望,也要留著命,才能享受到登上勝利的巔峰,享受眾人虔誠膜拜時的滿足感。
而於大商,於商戰,這一戰,是保家衛國,是守護生我養我的熱土。所以,即使是要以我只得一次之寶貴生命獻祭,亦,在所不惜。
只有親身經歷過那些烽火硝煙的人們,才能明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胞子民死在異族的刀下而無能為力,看著無辜婦孺被欺凌殺戮而忍氣吞聲是何種滋味。那場噩夢,我經歷過,甚至想過,若能以我一人的性命,換得戰亂平息,蘇鬱,心甘情願。只是,蘇鬱的命,不值那許多。可是商戰做到了,以一己之力,拯救萬民,所以說他是我大商的英雄,當之無愧。
可是商戰,蘇鬱自始至終都沒能搞懂你,你的每一個決定,自相矛盾而又順理成章,你能以大局為重,不計前嫌,你能為國為民,捨生取義,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