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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苗栗?”司機大哥從後視鏡看她。“很遠咧,我沒那麼勤奮啦。”

“不要緊。”周師頤淡聲笑,話也不知是對司機說,還是對新下屬說。“平安符要收好,那是媽媽和阿姨的愛心。現在的家長都寵孩子,怕孩子吃苦,看在媽媽那麼辛苦,多聽媽媽的話是對的,好孩子就該這樣。”

章孟藜愣了愣。為什麼她有一種……他在嘲弄她沒長大的錯覺?

她轉過臉看他,他已看著車窗外,不知在想什麼……怪人。她不再多想,同樣看向窗外,一個拐彎和上坡後,已見著前頭拉起的封鎖線和警方及鑑識人員。

周師頤方下車,偵三隊蘇隊長即靠了上來;他想了想,回首看著新下屬。“你待在封鎖線外。”接過蘇隊長遞來的口罩與手套,戴上。

待在封鎖線外?這樣她怎麼看死者?看著被隊長領進封鎖線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進去,她未多想,只揚聲喚:“周檢!”

回身,只見她手比劃幾下,周師頤稍頓一會,側首對身側蘇隊長說:“她是書記官,讓她過來。”想看就看,準備哭著叫媽媽吧。

進到第三道封鎖線內時,她呆怔數秒。即使這幾日整卷時看過諸多與命案相關的照片,也已有心理準備,但親眼目睹仍是膽顫心驚,尤其是死者張著雙目,唇邊有像是乾涸的不知名液體,僵硬的臉龐仍能瞧得出死前的驚恐,更顯得駭人。

是名男性。除了一雙襪子外,全身赤裸躺在鋪了衣物的塑膠木地板上,雙手被捆綁高舉頭頂,看上去年紀不大,約莫三十多;胸前兩點被割去,暗紅色的血液順著身體弧度流淌,在他身側地面留下兩攤血跡;下半身慘不忍睹,整個性器官被切除,身下血淋淋一片。以屍體被破壞的方向推測,恐怕脫離不了情殺。

檢驗員觸控著大體時,後方一陣哭嚎聲。章孟藜轉過身,看著應當是死者母親的婦女及一名較年輕的女子被人攙扶過來,一見著屍體的樣貌,兩人哭軟在地。

“身下鋪地的兩件衣服可能是死者的,下半身褲子還有鞋子目前尚未發現,錢包、手機等貴重物品整齊放置在一旁。”蘇隊長解說著。

周師頤不說話,只安靜看著死者,聽檢驗員平聲報告死者身上傷口。

一名偵查佐在此時拎了一個皮夾靠過來,與蘇隊長低聲交談幾句。蘇隊長接過皮夾,翻出身分資料,道:“周檢,剛剛已讓家屬確認過身分,證實和證件上的為同一人,叫李偉生,七十一年次,未婚。”

“你說貴重物品和證件都留在現場?”周師頤疑惑抬首,看一眼證件上頭的照片,似在確認是否與死者為同一人。

“對。皮夾裡有一萬多元現金。”

“一萬多?”周師頤音色稍揚。把衣服剝光光,但一萬多元的現金以及證件皆留下?

“一萬六千元,零錢有四百七十二元。我還是頭一回遇上這種案子。”死者身分資料和財物未被兇手帶走的案子不是沒有,怪就怪在褲子鞋子不見,物品卻整齊擱一旁。

“看屍體的傷,不會是自殺。假設是他殺,一般犯嫌通常不會讓死者身分曝光,那無異是在告訴檢警單位可以從死者身邊人追查起。那麼,排除搶劫與金錢糾紛,留下證件的原因何在?”章孟藜分析了起來。“死者是男性,男人通常會把皮夾和手機放在褲袋;褲子不見了,但東西都在,這表示證件那些是刻意留下?”

周師頤聽聞那聽來有模有樣的案情分析,將目光稍移。他的新下屬背著光,身後枝葉在她發上篩落碎光,她五官模糊,眼睛卻特別晶亮。他心裡不是不意外,她見屍還能如此淡定,方才車上不是冒著手汗?

“翻過去。”檢驗員請員警將死者大體翻至背面,膚上略現淡紫紅色小點,輕壓了壓,顏色漸褪;去壓後,紫紅小點再次